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祈季 作者:林一酥 文案: 作者菌重写了....这边不忍心删,留着做个念想.....黑历史慎入.... 重写版《我不想撩汉只想撩你》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祈吟诣,季宇 ┃ 配角:韩小灰,季第离,孙尹乔 ┃ 其它:   ☆、祈美人   临海市,华国中心城市,全国经济、文化中心。   临海大学金融学院,世界知名顶尖学府,师生抱团就能将华国经济握在手里当玩具一样玩耍。   学院后门临街的树荫下,一辆黑色巴博斯已经停放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暮色中来去匆匆的行人车流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突兀。   “亲爱的表弟啊,你再不出来保安就要来赶我了。”孙尹乔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一直朝自己这边张望的保安,嘴里嘟囔道。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孙尹乔的视野中。   那人一米八的个子,高挑精瘦,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右手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笔直修长的双腿带着整个人脚下生风,向这边走来。   祈吟诣大步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打开后备车厢,将行李箱放进去,然后坐进了副驾驶座。   孙尹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家表弟。这家伙小时候眉清目秀,皮肤白嫩光滑,像个女孩子,再加上性子内向、胆小懦弱,孙尹乔挺瞧不上他。谁知道这家伙越长大越往“别人家的孩子”的道路上发展,中学开始各种学科竞赛拿奖不说,就连孙尹乔最最最引以为豪的篮球祈吟诣都能跟他打个不相上下。三年前以全省理科状元的成绩进入临海大学金融学院,祈吟诣的父亲、祈盛集团的董事长祈立峰在市里的五星级大酒店设宴庆祝了整整三天。临海金融的学生在大学时期就有机会参加全国顶尖的金融会议,祈吟诣更是倍受教授们的青睐,短短两年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工作需要,他常年西装领带。今天系了一枚深色领结,映衬的那张脸更加的白皙俊秀。   褪去了小孩子特有的稚气,二十一岁的祈吟诣帅气逼人。   只见正低头系安全带的人额上垂落的黑色发丝搭上右侧秀眉,黑色的眼珠仿若两汪墨色的泉眼,高高的鼻梁似经过雕刻家手里刻刀的削裁,立体而直挺,略饱满的粉色双唇,一阖一启,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跟你家那位小灰灰比,如何?”   孙尹乔一愣,在心中暗叹一句“越长大越妖孽”,反问道:“韩小灰在我眼里就跟纣王眼里的苏妲已,为美人一笑戏诸侯都不在话下,你说呢?“语罢,发动了车子。   “哦?一笑戏诸侯?”祈吟诣嗤笑:“你是一笑戏亲爹,有这胆子还叫我去帮什么忙?”   有求于人的孙尹乔一下子就怂了,生怕这人跑了,碎碎念道:“你也知道,都快一年了。你这表嫂也不知道怎么藏的,好不容易有了点儿消息,我必须得亲自去找啊!哪儿还有心思继续跟那帮人精周旋?两份合同也不能就这样扔下不管啊?来药厂也一样是实习嘛!看在咱俩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上,表哥让你走马上任总经理助理!”   祈吟诣很想反问他,你不让我走马上任你还能指望谁?但是他今天给教授做了整整四份数据分析报告,才让教授在心无芥蒂的情况下接受了自己要推掉教授的实习邀请的请求,这会儿有点疲乏,听表哥絮絮叨叨像极了催眠曲,他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一边假寐。   “你说除了你谁还能帮我谈成这两份合同呢不是?要是不能准时上交到我爸你姨父那个老顽固那儿,他指不定又给我和韩小灰下什么绊子呢!?”孙尹乔念叨完,似乎觉得还不够,用力一拍祈吟诣的肩膀:“没白疼你!”   “啊!”这一拍把祈吟诣好不容易冒上头的瞌睡虫一下子被拍走了。   “好好开车!”祈吟诣双眼惺忪中透着幽怨地看着一遇到韩小灰或者跟韩小灰有关的事情整个人智商情商就下降一大截的表哥。   孙尹乔并没有发现祈吟诣的面色不善,还在说:“我们先去吃顿大餐,我已经订好位了,四季庄!你最喜欢他们家吧?幸好你有贵宾卡,要不今天铁定订不到位子。“   “嗯……“祈吟诣送给表哥一个赞赏的眼神,应了一声又准备睡。   “吃完饭直接送你去公司宿舍。你爸也不在家,你就不回去了吧?”孙尹乔提议道。   “行。”   “对了。我这段时间不在公司住,我的房子让给季宇,他来公司实习。”趁着表弟好说话,孙尹乔又道。   “谁?”季宇?在哪儿听过这名字来着?直觉不好,祈吟诣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看表哥。   “嗯!篮球队的那个。”孙尹乔说。   “那个在校际联赛上得分超你20分的伪gay?”祈吟诣瞠目,想起来了!   “什么伪gay,季宇明明是稀缺的感情专一的极品帅gay好不好!”孙尹乔翻了个白眼,表示不认同祈吟诣对季宇的称呼。   自从大二在校际联赛上被季宇夺了最佳得分手,孙尹乔也不恼,直接折服在对方精湛的球技之下。之后两人一起脑抽到西藏去骑行,孙尹乔便更是将其视为知音好友。   “你竟然让我跟一个gay住?”确定了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祈吟诣不淡定了。   “又不是单身公寓,一人一间房,不出门就见不到,你像无视我一样无视他不就行了。”孙尹乔也无视了表弟的抗议:“别担心,人家两夫夫感情好得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歧视同性恋?”说着,孙尹乔变了脸色。   “没有。怎么可能。”祈吟诣汗,对着心心念念要找回失踪的同性恋人的苦逼gay,说歧视同性恋?要绝交的节奏啊。   祈吟诣赶紧转移话题:“没有其它宿舍了吗?”   孙尹乔知道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笑着说:“我们那个房间条件好,其它房间让他住的话还要换家具,麻烦。”   “为什么要换家具?”祈吟诣疑惑地问。   “季宇说那些家具不是环保材料,有毒。”   祈吟诣:“……”   公司本来就会为短期实习的人员安排住宿,孙尹乔主动让出房间给季宇,祈吟诣根本没有什么立场不让人住。   祈吟诣很哀怨: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伪gay,又来一个!   其实,祈吟诣对去哪儿实习并不在意,推了教授的安排也并不碍事。孙家药厂虽然这些年完全由姨父管理,但实际上还是祈盛集团的产业,祈吟诣就当提前给自己家打工了。但是,他还推掉了篮球队的旅行!   祈吟诣当初为了提高球技,虐杀孙尹乔,加入了校篮球队。谁知,隔壁学校的孙尹乔因为发现了季宇这么个宝贝,不再来找祈吟诣打球,反而是祈吟诣自己的校篮球队里,出了个祸害——他们的控球后卫秦总攻。此人名曰秦淮,谐音“情怀”,乍一听名字让人颇有好感,然而为人性格恶劣、毫无分寸。此人不是gay,但爱开玩笑,见祈吟诣白皙秀气,便整天称呼祈吟诣“我家美人”,经常对祈吟诣上下其手。祈吟诣不能真跟他发火,为了队里的气氛有时候还故作娇羞状惹大家一顿笑。   祈美人的称号被渐渐叫开后,给祈吟诣惹了不少麻烦,其中就有秦淮这个伪gay招惹了一个真gay,害祈吟诣躺枪,被那求而不得由爱生恨的真gay陷害的事儿。从那以后,祈吟诣伪gay过敏,凡是秦总攻出现的地方,祈吟诣都敬而远之。   祈吟诣当然不歧视同性恋,相反,跟他关系最好的表哥孙尹乔、好友林默都是gay。他能跟直男当兄弟,跟gay蜜当哥们,但是他讨厌以秦淮为典型代表的半直不弯的伪gay。祈吟诣认为,那种人或许是为了某种利益,或许是单纯地把同性恋当潮流、当好玩,不知道脑子哪里搭错线,明明直得如钢尺,怎么掰都掰不弯,偏偏要去招惹男人,不知给和谐社会平添多少痴男怨男,总之都是玩弄人感情的渣渣。   教练突发奇想要组织校队的所有队员去马尔代夫。对于祈吟诣这种人来说,自己一个人的旅行既乏味无趣又浪费时间,像这种一大伙人一起的集体旅行才极有价值。这种活动在金融学院学生社交里的性质就等同于那些公司老总们时不时的酒会联谊,却又比单纯的社交联谊高级许多。实习分离在即,祈吟诣本想借此机会与队友们亲近亲近,既增加了感情又巩固了人脉,一举两得,最后却为了躲人而不得不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秦总攻本来要备考不能参加集体旅行,前几天却突然接到免考过试的通知,又能参加了。祈吟诣对秦总攻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去马尔代夫”这么浪漫,便跟教练说要去表哥公司帮忙,推掉了旅行。   谁知道躲开了一个秦淮,又来了一个季宇!   ☆、四季庄   四季庄位于临海市夜生活最“繁华”的娱乐街三坪草地酒吧街的后街,是一家古典风混搭金属风的中餐馆。门两旁的黑色墙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大门正上方悬挂着镂空雕刻着“四季庄”三个字的木质横匾。   后街不比酒吧街,人流少的多。作为一个中餐馆,两年前四季庄刚开张的时候,可谓门可罗雀。   祈吟诣第一次来这里是被好友林默带来的。   林默似乎很讨厌餐馆的名字,提起这个地方就是“那家乱七八糟混搭风的餐馆”。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四季庄或许有些用词不当,但又未尝不贴切。   祈吟诣环顾四周:用涂了黑漆的铁栅栏隔开了红木桌椅,不伦不类。大厅正中央建了一个类似舞台的东西占地方,几天没来,上面多了一张高脚转椅、一个麦克风落地三脚架。这是终于抵挡不住酒吧街的侵蚀要随大流请歌手了?   虽然老板的审美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但是四季庄的大厨手艺也实在是好,祈吟诣两年前跟林默来只吃了一顿,从此就成了他家的常客。   后来从未露面的烂品味老板赠送给林默一张稀有的贵宾卡。因为林默利用职务之便帮四季庄上了几次本地美食推荐,让原本冷清的餐馆出了名,四季庄有机会被大众了解并登上临海市美食排行榜,林默功不可没。   但再后来林默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来了,祈吟诣便向林默要了那张卡。祈吟诣第一次使用贵宾卡的时候,餐馆的那个小服务员先重点问候了林默,才犹犹豫豫地给他安排了座位。   祈吟诣常来四季庄还有一个原因。   四季庄距离临海市最低调奢华干净的同性恋酒吧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大一下学期,金融学院的院花向祈吟诣表白,祁吟诣义正言辞地以“大学生不能早恋”的借口拒绝了校花,连院花的脸看都没看,让院花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该名院花的爱慕者不能原谅祁吟诣这个负心汉对女神的冷漠和伤害,偷偷拍了秦淮跟祁吟诣的照片。那些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两人举动极其暧昧。然后那人找了一群八卦小报,炒作祈立峰的儿子是同性恋。   这件事绝对是触碰到了祁吟诣的底线。祈吟诣一怒之下,浸淫gay吧两月余,发明“掰弯三部曲”——认可、尝试、接受。认可:安排该名爱慕者结识同性恋好友,认可同性恋行为。尝试:安排极品高富帅gay对其发动爱的猛攻,让其产生生理反应。接受:从生理到心理,将其掰弯。祈吟诣利用自创的三部曲理论,对造谣者进行了全面反击。具体细节不再赘述,该故事最终以造谣者与同性恋人的激情床照传遍大江南北而告终。   在这件事上,祈吟诣记了秦淮一笔。   祈吟诣当时研究gay的实验场所,就是距离四季庄五十米的“幻夜”。   祈吟诣曾在孙尹乔的书房见过他们篮球队的合照,对那个在校际联赛上超孙尹乔20分的人印象深刻。季宇第一次出现在幻夜的时候,祈吟诣就认出了他。   细细观察过季宇几次,祁吟诣认为他是个直男。   那个人总是一个人来,对前来搭讪的人看似亲密实则疏离。他会隐秘地避开对方的碰触,不时侧过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撤去笑脸,面无表情一会儿,待转过头,脸上又挤出了十分笑意。   而且他从来不带人出场。   但一群人说祁吟诣失算,说季宇绝对是gay,因为季宇早就出柜,而且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朋友。   关于“关系很好的男朋友”这一点,祈吟诣后来在孙尹乔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祈吟诣一直认定自己锻炼出了一双可以辨别弯直属性的火眼金睛,内心还是不肯承认季宇真的是个gay,至少值得怀疑。更何况,有“关系很好的男朋友”还到gay吧勾三搭四?绝对人品有问题!   伪gay什么的最讨厌了……祈吟诣郁闷地想着。   “你怎么了?看什么呢?别看了快吃啊!”孙尹乔把筷子倒立用筷子根部敲敲饭桌桌面,唤祈吟诣道。   “没事。”还不是拜你所赐。祈吟诣哀怨地看了一眼孙尹乔。   “那个伪gay为什么要去药厂实习?他学制药的?”祈吟诣忍不住问。   孙尹乔嘴里刚塞进一大块红烧肉,他奇怪地看了表弟一眼,好一会儿把肉嚼烂了咽下去了,又喝了一大口茶,坐直了腰:“来咱俩好好聊聊。真说起来你貌似并不认识季宇吧?你为什么对跟他住一起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你今天一直叫他伪gay,你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   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有点晕,反正现在不用顾虑表哥会不会对gay反感,祈吟诣正想向其说明伪gay对社会的危害性,就听孙尹乔又绕了回去:“我知道这次因为我自己的私事麻烦你你心里就不乐意,现在塞给你一个季宇,你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亲爱的表弟,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同性恋群体本来就面临着各方面的压力,如果连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不愿意接纳自己……”孙尹乔欲言又止。   给我来这套?!什么跟什么啊!祈吟诣无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虚假地解释道:“我不就随口问问嘛!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了。”说完,他想了想,又说:“放心,你这次肯定能找到韩小灰。姨父不是也说了,只要你能找到人,不闯祸,他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吗?姨父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真的别想太多了。”   孙尹乔闻言,刚才故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但愿吧!哎,我真没什么信心。”   “合同的事你也别担心,我肯定给你搞定,你放心休假去找人吧!”祈吟诣补充道。   孙尹乔大喜:“你来我才放心啊!”   于是两人又开始聊合同的事。   心里憋屈的祈吟诣有些心不在焉,听了个三四分,面对最爱的四季庄大餐也没有什么食欲,饭桌上的大部分食物进了孙尹乔的肚子。   祈吟诣住的是孙尹乔在药厂的专属宿舍,一个宽敞简约的两室两厅,条件比一般酒店还要好,祈吟诣以前偶尔来药厂找孙尹乔,就住另外一个房间。   宿舍已经提前打扫过。孙尹乔在另一个房间将自己的私人用品打包装进行李箱,给明天来季宇入住腾地方。   祈吟诣有轻微洁癖,用消毒液把能擦拭的地方全部清了一遍,才开始将行李箱里的生活用品和鞋袜衣物取出来摆放到位。   祈吟诣的衣服全是衬衫西装,除了学院里教授要求的原因,他自己本身对这类装扮也是情有独钟。   孙尹乔收拾完,过来刚走进房间就看见祈吟诣敞开的衣柜,说道:“你要不要全部这种单调拘束的精英装备?怎么说也备一套球服以备咱俩抽空切磋切磋啊?”   正在整理床铺的祈吟诣斜了一眼一旁的表哥:“你有空也不见得会找我啊!”   “嘿嘿。”孙尹乔插着裤兜的两只手抽出一只,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季宇来了你可以跟他打啊!跟他打可带劲儿了!你打一场就知道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祈吟诣“切”了一声:“你还不走?”   “想等你收拾完的嘛!这么不领情,那我走了!”   孙尹乔转身走到大门后,拉起行李箱一副很吃力的样子,等着祈吟诣送他。   换一天祈吟诣或许会这么做,但今天绝对不会:“快走!”   于是,孙尹乔留下一个孤单寂寞实则是气呼呼又欢喜雀跃的背影离开了。   收拾东西完,刷牙洗澡毕,祈吟诣躺在床上,睁眼、闭眼、翻来、覆去……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跟伪gay一起住~   ……   翻着翻着,还是太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破病房   第二天早上9点,祈吟诣洗漱完毕,下楼去上班。走到楼下才发现天空黑压压阴沉沉,风雨欲来的样子。   办公楼离宿舍不远,祈吟诣懒得回去拿伞,揣度着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赶到办公楼。   可惜。   老天爷像是算准了时间,祈吟诣刚快步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被一道响雷冲击了耳膜,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我去!”祈吟诣加快脚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去。   突然。   “哇——”祈美人的狼嚎。   “哔哔——哧——嘭!”   一辆白色小轿车从祈吟诣身侧滑过,驾驶员急转向忙刹车,避免了一场香消玉殒的惨案,但自己却悲催地撞到了路旁的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车的车头被撞的凹了进去。   祈吟诣被吓得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祈吟诣一把甩掉脸上夹杂了冷汗的雨水,迅速跑到小车旁,用手抹开车窗玻璃上的雨水往里瞧。   只见驾驶座上一个红色短毛的后脑勺。   那人的脑袋被掩埋在紧急充气弹出的救护气囊上,看不见脸,一只胳膊压在脑袋下面,另一只胳膊垂在身侧,整个人一动不动。   “啪!啪!”车门锁上了打不开。   “喂!你没事吧!喂!喂!醒醒!”   祁吟诣大声喊,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反应。   这时已经有人过来围观,路人中有人认出了祁吟诣,一个男人赶紧过来给撑上伞。   “祈助理,你没事吧?”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雨声压盖,男人说话的声音特别大。   祁吟诣又被吓了一跳,转头,认出来人是商务部的李奎。此人姓名通梁山好汉李逵,长得浓眉大眼特别粗犷,祁吟诣特别记得。   祁吟诣也大声答道:“我没事,谢谢。”   与雨幕隔开,不再被豆大的雨珠子砸脑袋,祁吟诣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他急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刚说完地址、挂掉电话,就听到一声:   “季宇!”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孙尹乔从车上下来急奔过来。   “天哪!吟诣!季宇!”   “啪啪——啪啪!”   孙尹乔认得季宇的车。他本来已经在办公楼,正跟季宇通电话,跟他说路怎么走,却突然从电话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孙尹乔顿感大事不好,立马往季宇所在的位置赶来。   竟然是那个伪gay!祈吟诣停滞了一秒,赶紧拉住狂化了的表哥:“哥,别拍了,车门要被你拍烂了!”   “吟,吟诣,发,发生什么事儿了?”孙尹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你别急,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是这样,怪我,冲的太急没看到有车,他为了避开我才撞到栏杆上的。”祈吟诣面露愧色,昨天还被自己嫌弃的人今天就被自己害的出了车祸,好心虚。   老天不知何时收敛了雨势,虽然祈吟诣越说声音越小,孙尹乔还是听清楚了。听到叫了救护车,孙尹乔也冷静下来。   “啊?避开你?”孙尹乔从上往下打量祈吟诣:“你哪儿受伤没?怎么全身是水?“   “没有,我没事。刚才没打伞。”   雨后的空气中渗着沁人的冷意,一阵风吹过。   “阿……嚏!”祁吟诣捂嘴。淋了雨湿漉漉的身体没什么抵抗力。   孙尹乔一脸的嫌弃,掏出纸巾递给他:“等会儿你跟我随救护车去医院。”又对旁边给祁吟诣撑伞的李奎说:“你去祈助理房间给他拿两套干净衣服和一套洗漱用品。”   “好。我这就去。”李奎说完,把伞给祁吟诣,就离开了。   “拿洗漱用品干嘛?”祁吟诣擤完鼻涕,问。   “这一撞还不知道撞到哪里了,伯任因你而死,你不用负责吗?”孙尹乔用下巴指了指受灾的小轿车,继续鄙视祈吟诣。   “……”知道要不是公司的事还没跟自己交接,孙尹乔肯定亲自留在医院照顾季宇。撞车这事,可大可小,自知理亏,祈吟诣无话可说。   “再说你不是特别喜欢住医院?”孙尹乔补刀。   祈吟诣小时候体弱多病,“喜欢住医院”这个梗经常被孙尹乔拿出来取笑他。不过祈吟诣是确实喜欢医院,真正的缘由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也不想跟孙尹乔讨论这个事儿,他看了一眼车里的人:“这个姿势人是不是没办法呼吸?他会不会憋着?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把车门弄开?”   不过这是个技术活,祈吟诣和孙尹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把都快拉断了,车门还是纹丝不动。   所幸救护车很快赶到,陪同前来的警察用专业工具一分钟不到就撬开了车门,然后把季宇抱了出来。   季宇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腿长得逆天。人大半个身子被挪到了担架上,两只小腿却无处放置,吊在外面。急救人员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两人忙着检查病人头部有无外伤,没注意这个细节。因此,季宇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祈吟诣清楚地看到他的脚在车沿上磕了一下。可是祈吟诣没来得及去扶。   急救医生检查完,让护士给季宇吸氧,然后从救护车里探出半个头,对祈吟诣和孙尹乔说:“大概是撞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再进一步检查。你们两个只能一个人跟上救护车。”   于是,孙尹乔把车钥匙给祈吟诣,上了救护车。   祈吟诣等李奎给他把东西带来,才开着孙尹乔的车去了医院。   一大堆检查结束,已经快到中午,季宇被安排在急诊VIP病房,祈吟诣坐在病床旁陪护,孙尹乔被叫去了医生办公室。   祈吟诣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季宇,想:这家伙也够倒霉的,第一天上班就出车祸,不过幸好他反应快,否则就是自己躺在这里了。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我可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罪名啊啊啊……等他醒了一定好好感谢,跟他一起住什么的简直不是事儿!   越看,祁吟诣越觉得季宇真是好看!   微弧的唇,略薄,但色泽健康红润,笔直的高鼻梁,长长的黑色睫毛如两把小扇子覆盖住眼睑,小麦色的皮肤,人还没醒,安安静静地躺着,配着一头张扬的酒红色短发,透着几分顽皮的盎然生机。   难怪虽然从来不带人出去又名草有主,还是捕获了gay吧里一群妖孽的芳心。   这样近距离地观察,祈吟诣隐隐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很快,孙尹乔走了进来,见祈吟诣紧张兮兮的,也没卖关子:“医生说没什么事,醒来之后要再观察一下,可能要住几天院。”   祈吟诣这才算是一颗心放回了胸口。   “嗯,好,我知……阿……嚏”穿了两个多小时的湿衣服,祈吟诣着凉了。   孙尹乔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了,我出去买午饭。”   “好。"祁吟诣说。   孙尹乔走后,祁吟诣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来到病房的卫生间。   “什么破锁!”这间所谓的VIP病房的卫生间门锁竟然是坏的。空荡荡的卫生间只有一个脸盆。无奈之下,祈吟诣只好拿个脸盆挡住门。   “什么破病房!”没有可以放衣服的栏杆。祁吟诣把干净衣服卷起来放在挡门的脸盆里。   这个卫生间有个独立的淋浴间,祈吟诣决定顺便洗个热水澡。   “哗啦啦——哗啦啦——”   热水一点点带走身上的凉意,全身变得暖和起来,有点儿小惬意,祁吟诣不自觉地哼起歌来:“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   静悄悄地,这间卫生间再次向祈美人证明自己的“破”:淋浴间的下水道堵了。洗澡水流到外面,越积越多,水的浮力和推力让祁吟诣用来挡门的脸盆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静悄悄地,卫生间的门开了。   季宇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幅自带配乐的美人淋浴动图。   那人光溜溜、白花花的。   一双玉足上是肌肉紧致又纤细修长的双腿,一对翘臀上是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因为人瘦,背后的那对蝴蝶骨异显分明。背影太性感!   哗哗的水流声搭配着眼前人的轻哼,和谐悦耳。听声音像是男人。   但小季宇还是对主人的所见所闻表示出十二分的赞赏,雄赳赳气昂昂地撑起一片天。   季宇同学尴尬了,坐起身向四周看:盖的被子上印着个大大的红十字,床头的墙上插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17床”。   季宇记得自己撞上了栏杆。   所以,这里是医院。   自动送到医院来了?   季宇对这些比狗仔还疯狂的gay们已经由厌恶到敬佩了。这样的好身材,真可惜。   季宇的双眼跟着那人的手抚摸过那人身上一寸寸肌肤。小季宇越来越壮大。   “啊——”   祁吟诣转身想要开始冲掉后背的泡沫,却径直看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又被吓个半死!   唰一下拿浴巾遮住重点部位,看了一眼擅离职守的脸盆,祁吟诣再次暗骂一句,什么破病房!      ☆、嘭嘭嘭   确实是男人。胯间的东西一晃而过。颜值过关!小季宇没有被这突然的尖叫吓倒,更是第一次没有因为是男人的身体而偃旗息鼓,让季宇有点意外。   祁吟诣打开淋浴间的门,说“等一下我先穿衣服。”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出淋浴间,关上卫生间的门,用身体将其挡住。   别看祁吟诣表现得如此淡定,此刻,他的内心有千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竟然被这个伪gay看光光!   祈吟诣胡乱擦了身子,穿上衣服,走出了卫生间。   一张白皙秀气的脸,削瘦的身材。浅蓝色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露出性感的锁骨。头上的水珠滴落在衬衫上,在胸前晕开,两颗红豆若隐若现。季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我是祁吟诣,孙尹乔的表弟,你为了避开我撞了车,我和表哥一起送你来的医院,表哥出去买午饭了。”祁吟诣停顿了一下,耳朵有点热:“我在这里照顾你,衣服淋湿了,所以借用了一下卫生间,那个门坏了。”   不是送上门来找操的啊。季宇颇为遗憾地想。   不能怪他这样误会。以前混gay吧的时候,季宇确实被人跟踪过。有一次喝醉了酒,差点被强。只是对方是个小受。季宇一个醉鬼哪有半点力气,再说,他对着男人的身体根本没感觉。那小受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便放弃了。   “没关系。可以给我倒杯水吗?”季宇问道。   “当然。”祁吟诣走到饮水机旁,取出一次性杯子弯腰盛水。   被紧紧包裹的翘臀和优美的腰线再一次刺激了小季宇。瞄了一眼自己的胯间,被子明显的隆起,是个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宇刚想蜷起双腿,就从右脚踝传来一股揪心的痛。   “怎么了?”祁吟诣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抓握着水杯,递过来给季宇。   “好像扭到脚了。”季宇接过水杯,悄悄抬起左腿,然后将一杯水全部灌进自己干渴的喉咙。   “啊,哪里?我看看!”祁吟诣还在想刚才的意外,说话做事不过大脑,动作却极快。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到病床床尾,一把揭开了季宇的被子。   一个小山丘就这样同时落入了两个人眼里。   季宇被还没咽下去的水噎住了,“咳咳咳”个不止。   卧槽!   祁吟诣面部扭曲,感觉自己的内心山崩地裂,草泥马已经无处奔跑。   这个伪gay……硬了?!   现在自己认定的百分百直男,竟然因为看见自己洗澡硬了?!   终于咳完,季宇连忙抢过被子把自己盖好。   ……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   时间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流逝,带走了小季宇的硬气。   “季宇!你醒了!”孙尹乔带着三份饭回来,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季宇看见孙尹乔,竟然捏着嗓子撒娇:“乔乔,人家好想你,你丢下我去哪儿了?!”   祈吟诣倒。这称呼,这腔调!好肉麻!这人然是这种画风!   孙尹乔将饭盒放在一边,笑着说:“看来确实没什么事。”然后指了指祈吟诣:“这个是我表弟,祈吟诣。”   “我知道,刚才你表弟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出场方式很特别哦~”特别勾引人。季宇挑眉递给祈吟诣一个戏谑的眼神。   孙尹乔以为季宇指的出场方式是突然冲上机动车道:“是有些特别,连累你了!自己人,你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这次是吟诣惹的祸,就让他在这里照顾你。”   祈吟诣当然知道季宇的意有所指,果然伪gay都是这么恶劣!咦,不对,这人真的是伪gay?   季宇收回对祈吟诣的注视,又对孙尹乔撒娇: “人家可不是没什么事,人家的脚扭到了!”   语罢,季宇模仿祈吟诣先前的动作,一把揭开了自己的被子。   祈吟诣羞得耳朵滚烫滚烫的。   只见季宇从大腿两侧将宽阔的病患裤子拉起来簇拥在膝盖下方,露出小腿和双脚:右脚踝比左脚踝大了一号。   孙尹乔一看,着急了:“怎么会这样?叫医生看了吗?”   “还没,我去叫。”祁吟诣找到借口风一样逃离现场。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之后,给出结论:“应该是刹车踩的太急,没踩稳,撞车的时候一下子受不住力,扭伤了。下午去影像科拍个片子看看。”   医生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祈吟诣亲眼目睹那只脚受伤的瞬间,一定不会有所异议。   腿长活该!祈吟诣心里暗爽,表面却是恭敬地说:“他是被车沿磕到了。”   “磕到不会肿成这个样子。没关系,处理原则是一样的。要先冰敷,给冰箱里冻些冰块。”   三人齐点头。   医生又说:“撞车不是小事,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两人齐点头。   季宇看了一眼那默契的两兄弟:“我只是伤了脚,其它都没事,不用住院吧。”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尹乔已经开口了:“不行,还是听医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显然这会儿的祈吟诣巴不得离季宇远远的,季宇不用住院,自己也就用陪他,可是:“是啊,听医生的,还是住在医院观察一下,健康第一”   季宇见祈吟诣强迫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眼角抽完嘴角抽,“噗”一声笑出了声,随即“嗯”了一声。   孙尹乔下午约了合作方谈合同,吃完饭就走了。   饭堂的饭太难吃,季宇让孙尹乔晚上带饭过来,孙尹乔也应了。   季宇从急诊病房搬到住院部骨科,然后又睡了一觉。   祈吟诣第二次看这个人的睡颜,已经不会再被蛊惑,因为他心里有些厌恶:果然伪gay人品都不怎么样,上午我洗澡的时候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一直不出声提醒我,后面还故意捉弄人,又挑剔又龟毛,果然跟秦总攻是一路人。哼!长得再帅又怎么样?!孙尹乔真是的,交朋友得看人品,怎么能单凭人篮球打得好就上赶着巴结!   等下午医生上班,祈吟诣便叫醒季宇,去向护士借了一辆轮椅,准备推他去拍片。   他刚把轮椅推在床边,就见季宇一把掀开被子,条件反射似的跳到五米开外。   这么大动作,看的季宇直皱眉头,他把双腿移下床,坐在床沿,见祈吟诣还躲得远远的,不满道:“我行动不便。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扶我一把很难为你?”   “……”祈吟诣这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讪笑一声走过来,一只手揽住季宇左侧胳膊。   季宇“哼”了一声,将身体侧倒到左边,大半个人的重量压到祈吟诣身上。季宇比祈吟诣高、比祈吟诣壮,他这一侧,立马把祈吟诣压了个踉跄。   没办法,祈吟诣只好换一只手抓住季宇的胳膊,另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祈吟诣低着头,没发现季宇的嘴角随着他的动作勾起了一弯弧度。   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季宇上下轮椅、上下检查床,祈吟诣都主动上前搀扶。   祈吟诣温顺听话的表现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季宇使唤着使唤着就使唤上了瘾。拍完片没多久,他就让祈吟诣从冰箱里取冰块给自己的脚冰敷。   对此,祈吟诣表现特别积极。季宇看着他开心地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拿出冰块,关上冰箱门,快速地拿纱布包好,走了过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祈吟诣坐到床边,让季宇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   十秒钟之后,季宇明白了什么叫不吠的狗才咬人。   冰块太冰,他稍微一动祈吟诣就拿着冰块紧跟着往上贴。他想抽回脚,却被祈吟诣一把抓住。季宇说:“可以了!可以了!我脚冻得都没知觉了!把冰块拿开!快拿开!”祈吟诣却置若罔闻:“多敷一会儿!几秒钟不顶事儿!”   故意的!祈吟诣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季宇赶紧求饶:“祈大少!祈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的蹄子吧!再冰一会儿小的要截肢了!”   祈吟诣被季宇这撒娇的调调和“蹄子”二字破了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季宇第一次看见祈吟诣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出的笑。祈吟诣的眼睛不大也不小,笑起来弯弯的像倒挂的弦月,两颗眼珠子波光流转,嘴巴因为笑意翘了起来,连带着突起的面颊,白皙中透出浅红色的粉嫩,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把。季宇的心脏一下子就被祈吟诣这一笑击中了,“嘭嘭嘭”跳得可欢快。   祈吟诣把季宇的脚从自己大腿上拿了下去,然后把包着冰块的纱布递给他让他自己敷。   季宇的视线从祈吟诣笑意盈盈的脸上移开,拿着冰块贴到右脚边上,脑子里却在想:刚才自己“嘭嘭嘭”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儿?!越想越不对劲,脸唰一下子红了。   好热,他要去吹吹风:“推我下去公园走走!”   祈吟诣本以为给点教训这家伙会安分点,季宇一开口又是一个要求,他倒是有点儿惊讶于这人的迟钝或者是不识好歹或者是锱铢必较:“……行吧,不过你再敷一会儿!”   十分钟之后,祈吟诣给季宇披上一件厚外套:“走吧。”   这回,季宇没有再往祈吟诣身上倒。      ☆、韩小灰   临盟医院是临海市最大的医院,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是数一数二的高水平医院,每年从外地来求医的各种疑难重症患者多如牛毛。   要不是孙尹乔在救护车上灵机一动给季宇安上了“祈盛集团太子爷的好友”这一名号,季宇也不会被送来这里,更不会在被诊断“并无大碍”之后还得以在此住院。   然而,当季宇在医院住院楼后的公园里被祈吟诣推着吹风的时候,他看见楼顶的医院名称,一直在荡漾的春心却迅速变成了一滩沉静的死水。   我竟然是住到了这间医院吗?   一刻都不想多待!   季宇正准备开口要求回病房办出院,突然感到背后的人猛地一使劲将轮椅推了出去,季宇的身子随之向前冲去,惯性却令他那颗无处着力的头后仰,一头红发顺风飘扬。   眼见轮椅带着自己要冲进前方的灌木丛中,季宇大叫出声:“啊——救——"   “命”字没叫出来,因为季宇吃了两大口风,被呛住了。   与此同时,祈吟诣已经侧身一躲,并且追上了轮椅。他伸出右手用力拽住椅背上左侧的扶手,整个人向左跨出一大步,弯腰,左臂展开,下一秒,季宇与被迫转向被迫停下的轮椅分离,整个人跌进了祈吟诣的怀抱。   这不正是传说中的螳臂当车?虽然车小了点,螳大了点,两者的位置也掉换了过来。但咳个不停快要吐出来的怀中人和被刚才那一抱撞击的胸前传来的阵阵钝痛告诉祈吟诣,自己情急之下选了一个多么伤人伤己的方案。   罪诙祸首是一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两人袭来的篮球。那枚篮球“啪——啪——啪——"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之后,因为耗尽力气躲在一旁装无辜。   “喂!没事吧!”一把响亮的嗓音在绿道旁数米外的篮球场上叫唤着。   祈吟诣和怀中的季宇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傻缺正上蹿下跳,右手高高举起不要命似的疯狂左右摇摆,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   那人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身材高挑,夕阳的余晖下青春洋溢的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像花季雨季的无知少年,呲牙裂嘴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衬得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患服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韩小灰……”此人出现的太突然,以至于祈吟诣不自觉轻声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全身上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被搂在怀里的季宇在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的音容笑貌之后,很快把注意力放回了祈吟诣的身上。今天两人无数次的肌肤相亲,让季宇深感自己因祸得福、艳福不浅。   “身手很敏捷嘛!抱够了就把球扔过来啊!”篮球场上的人又叫唤起来。   祈吟诣回过神来,他松开抱住季宇的手,将人扶回轮椅上坐稳,然后拣起那枚篮球,递给季宇:“帮我拿一下,我推你去篮球场边看球,有些话要问那个人。”   季宇点了点头。   祈吟诣把季宇推到篮球场边的围观群众旁,从他手上拿了球:“你这儿坐一会儿,等会儿我过来。”   “嗯。”季宇要出院的话还没说出口,现在祈吟诣碰上了认识的人,他便暂时也没说。   旁边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突然说:“年轻人开个玩笑,开过了让他道个歉就行了,可别打起来啊!”说着向祈吟诣指了指不远处的韩小灰。   祈吟诣意会,对老爷爷微笑:“不会打起来,我们认识,您放心。”   老人家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老头子多管闲事了。”然后又跟季宇攀谈起来。   祈吟诣走到与之隔了大半个球场的石椅上坐下来,韩小灰主动走了过来,坐到他旁边。   “好久不见,吟诣。”韩小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一如当初两人第一次在幻夜相遇。   要不是祈吟诣知道这人真实年龄比自己要大两岁,真的会以为对方尚未成年: “你认出我了,你故意的?”说着,把篮球扔给他。   “怎么会?那么危险。不小心的。”韩小灰接过球,笑的一脸无辜,眼睛瞟向了别处。虽然用篮球砸他们是故意的,但偶遇可不是,干脆都不承认算了,反正祈吟诣才不会相信他。   祈吟诣不想跟这个人废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快进入正题,韩小灰还没来得及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刚才打好腹稿的理由脱口而出:“我来临海市出差结果应酬酒喝太多急性胃出血就来这住院了啊!”   “出差?”   这个人失踪了一年,孙尹乔找了他一年,现在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似乎他从未故意躲躲藏藏,只是你们没找到我而已?怎么可能!孙尹乔连警局的朋友都请去了找人,如果是在正规公司,肯定一早被找到了。这样的理由祈吟诣是绝对不信的。   他跟韩小灰说熟悉也熟悉,毕竟两人曾一起在幻夜对着各色美男子指手画脚,后来韩小灰看上孙尹乔并最终将人拐到手祈吟诣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但是,说不熟悉也的确不熟悉,除了知道对方是个gay,祈吟诣对他没有更多的了解了。莫说祈吟诣,就连自称“韩小灰的老公”的孙尹乔对他也没有太多了解,两人一起除了玩浪漫谈恋爱,就是韩小灰对孙尹乔无微不至的关心,从生活到工作,从孙尹乔到孙尹乔的家人朋友。孙尹乔一直觉得这是因为韩小灰主动追的自己,理所当然对自己好付出的多。可是祈吟诣并不这么想,韩小灰与孙尹乔在一起几个月,一直浓情蜜意情手相牵,后来一天之内无缘无故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诡异。   “你这一年去哪儿了?”祈吟诣问。   “砚山。”韩小灰答。   他实话实说了,显然祈吟诣还是认为这人在撒谎,不再问他。   “一年没见,吟诣你好像对我变冷漠了。”从认出他到现在一个笑脸也没有。韩小灰讨好地抱怨。   “我对你冷漠不冷漠有什么关系?你不应该更在乎表哥的态度吗?”祈吟诣温文尔雅惯了,突然这么犀利自己都不习惯。这句话说出口,韩小灰脸上的笑意果然消失殆尽。   刚才还假装偶遇故友兴高采烈的韩小灰一下子就蔫了,他不再侧着身子正对祈吟诣,转而面向前方,微弯着腰,驼了背,双眼没有焦距,许久,才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孙尹乔?”   “嗯。表哥知道你回来了,正在找你。”这人倒不算无情,如果他还装模作样无动于衷,祈吟诣觉得他一定会替表哥打这个家伙一顿。   “孙尹乔,在找我?”韩小灰轻声地问,虽然是在问祈吟诣,事实上更像在问自己。   此时的韩小灰心绪难安,他曾经无数次地想孙尹乔在自己离开之后会怎么做,会恨自己吗?会遗忘自己吗?他知道自己当时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他不能留下任何信息,只能突然消失,那个已经对自己说过“我爱你”的骄傲的男人,真的能接受这样的背叛吗?此次归来,他是否已经有了新的恋人?是男是女?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他还记得的自己吗?正是因为害怕面对,韩小灰回到临海市已经两周,始终不敢去找孙尹乔。   “可不是吗?都找了你一年了。”   因为孙尹乔还爱自己吗?韩小灰不敢奢望。可是此时此刻祈吟诣的话让韩小灰的心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毫无章法: “他,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祈吟诣看韩小灰失魂落魄忐忑不安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放心,表哥没有怪过你。”   “他,真的没怪我?”祈吟诣这句话拨开了韩小灰心里的一堆胡思乱想,韩小灰激动得眼里都泛了光,双手一下子抓住祈吟诣的胳膊。   “是,他没怪你。孙尹乔怎么可能怪你?”祈吟诣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疼了的胳膊,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      ☆、恋爱史   闻言,韩小灰赶紧松开双手,但还是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祈吟诣。   祈吟诣又叹了一口气:“他认定是姨父使了手段逼你离开,跟姨父大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了,后来姨父发誓不是自己逼走你的,还说如果你回来,就不再插手你们两个的事,表哥才回了药厂。表哥没有怪过你,他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你一直没有消息。也难怪。砚山市距离临海太远,条件那么落后,我们根本没想到你会去那里。”   祈吟诣的解释就像给韩小灰吃了一颗安心丸。他话音刚落,季宇就自己转着轮椅过来了,警惕地看着韩小灰:“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小灰摆摆手,调整了表情,对季宇一笑。   当着季宇的面不好再说什么,祈吟诣也是一笑,走到季宇身后,说:“没事,聊得一时激动而已。”   季宇没笑,还是板着脸看着韩小灰。他不知道韩小灰跟孙尹乔的关系,刚才一直假装不经意地瞄向这边,见此人与祈吟诣言笑晏晏、甚至动手动脚,之前又险些被砸,难免对韩小灰心生敌意。   “表哥等会儿会给季宇和我带饭来。”祈吟诣的言下之意是韩小灰很快就能见到孙尹乔了。   然而韩小灰在季宇毫不掩饰的不友好下抓错了重点,这人住院,祈吟诣陪着,孙尹乔却要来送饭?前者他无所谓,可是:“孙尹乔跟这个人什么关系?”   见韩小灰瞬间黑了脸,祈吟诣心中好笑,就算季宇长得帅,也不是孙尹乔喜欢的类型啊,一年不见韩小灰竟是变成了醋坛子吗?   不过,祈吟诣可没有那么善良再给韩小灰解释一通,他有点儿想看两人互掐,为孙尹乔小报复一下韩小灰,顺便给季宇添添堵:“季宇在校际联赛上超了表哥20分,表哥就粘上人家了。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   这话要让孙尹乔听到肯定要骂祈吟诣不安好心故意误导。当初他与韩小灰相熟就是因为韩小灰球技了得自己主动示好勾搭上的。   果然,韩小灰不负祈吟诣所望,嫉妒心被勾起,毒舌了:“一个瘸子?!”   一张娃娃脸配上这藐视的眼神和语气。季宇刚才没跟他计较乱扔篮球的事儿,觉得自己要是计较就好像在欺负小孩子,但现在这个小屁孩如此不识好歹,他也没必要与这种人为善:“我这个瘸子至少不会让球从自己手里飞了,连球都抓不住还学人打球。”   韩小灰总不能说我就是故意的吧?他被孙尹乔的事搅得各种担忧不安纠结,这会儿难免心浮气躁,一想到孙尹乔有可能再次爱屋及乌,对着疑似情敌的季宇也不考虑是否趁人之危欺人太甚:“我抓不抓得住球我自己知道,倒是你这个瘸子,没了腿还有手,能赢孙尹乔?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祈吟诣只想着君子动口不动手,没想到事情这样发展,季宇坐着轮椅怎么跟他打?正准备开口做个和事佬,就听到季宇说:“好。”   祈吟诣:“……”这两人什么脑子……   季宇这会儿也在乱吃飞醋,他以为韩小灰跟祈吟诣关系非同一般,要不怎么两人一见面就这么热络,祈吟诣还要带他见孙尹乔。   “你这样也没法真打,我们就比原地带球和投篮,三分线外原地带球一分钟,丢球了不算,然后投篮,命中的一分,轮流来,谁先拿到10分谁赢,怎么样?”为避免胜之不武,韩小灰想了个尽量公平的方式。   “我的轮椅可以借给你,你们两个都坐轮椅,才有可比性。”不知何时过来了的老爷爷。   “……”这老爷爷怎么回事……不过此时没有祈吟诣说话的份儿。他站在季宇背后,已经被完全无视了。   祈吟诣把老爷爷扶到石椅上。季宇和韩小灰分别坐着轮椅在三分线外、中轴线两旁,相隔大约一米的距离。   两个帅哥病患坐着轮椅比投篮,很快就吸引了来公园闲逛的病人和家属,篮球场上正打球的人也抱着篮球过来看热闹。   季宇大学生校际篮球赛最佳得分手的称号,绝对实至名归。只见他伸出右手,将球控在与轮椅齐高的位置,轻轻松松地拍够一分钟,然后又轻轻松松地一投,手中的篮球就乖乖地穿过篮筐掉落在地面。   韩小灰刚开始因为心绪不平,差点儿丢了球,不过他能被孙尹乔瞧得上,自然也不容小觑。很快强迫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后,渐渐越来越顺手,看架势一点儿不输季宇。   10球过后,平局。   “继续,谁先失手谁输。”季宇看了一眼韩小灰,眼角一丝玩味,开始拍第十一个一分钟。   “可以。”韩小灰挑眉,这家伙有两把刷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声低语打着赌,有的猜帅气逼人的红毛小子赢,有的说可爱的娃娃脸帅哥才不会输。   孙尹乔带了饭,在病房等不到季宇和祈吟诣,找到了篮球场,然后,在一群人的中央,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韩小灰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到人的第一眼,他是不敢相信的。   他瞪大了眼睛握紧了双拳,硬生生忍下了冲上前去认人的冲动,喘着大气,胸膛上下起伏,整个人绷得鼓鼓地站在一旁观战。   祈吟诣一个转头就瞥见了人群中目不转睛盯着韩小灰的孙尹乔。   突然,人群发出“哇”、“丢了”、“天哪”的阵阵哗然声。   第十八个一分钟,韩小灰突然胃部抽痛,球离了手。   “韩小灰!”孙尹乔第一时间冲到了韩小灰面前,见他一手撑在轮椅把手上,一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弯着腰一脸痛苦的表情:“你怎么了?”   “乔。”孙尹乔的出现对韩小灰来说始料未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与自己面对面的人,叫出了这一年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个字。   “是我,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孙尹乔抓住韩小灰撑在轮椅上的那只手,焦急万分。   “乔。”韩小灰先前空荡荡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被孙尹乔毫不遮掩的关心塞的满满的,确定了对方真的没怪自己,胃部的疼痛感似乎也减轻了许多,脸上难掩笑意:“我没事。”   “会不会是你胃出血复发了?”祈吟诣快步走了过来,问韩小灰。   胃出血?孙尹乔立马紧张起来,握住韩小灰的手更用力。   “不会。我已经好了。”说着,韩小灰反握住孙尹乔的手,准备站起身。   “别动!”季宇大叫一句,大概也看出了韩小灰和孙尹乔之间的暧昧,不再对韩小灰有敌意:“胃出血不能乱动,你坐着轮椅,乔乔推你回去。等会儿我把我的轮椅给老爷爷。”   “好,我这就推他回去。”孙尹乔接过季宇的话,把韩小灰按回轮椅上,快速推着人走了。   老爷爷:“……”   韩小灰因为季宇的“乔乔”二字狠狠瞪了季宇一眼。   季宇:“……”   季宇的脚实在不能下地,他本来想让祈吟诣扶着他回去,但是祈吟诣坚持让他在篮球场上等着,自己回去找护士又要了一把轮椅,才来推着季宇回了病房。   果不其然,韩小灰由于“剧烈运动后胃出血复发”,医生给开了止血的内服药,要求他卧床制动。   孙尹乔好不容易找到老婆却是在医院,被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弄得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不管不顾地一个劲儿地指责季宇“一点气度都没有,跟个病人逞凶斗狠做什么”。   季宇委屈地想:我也是病人啊……   季宇跟孙尹乔相识这么久,之前孙尹乔对他都是谄媚抱大腿的巴结脸,在篮球场上被自己狠虐了多少次都毫无怨言,如今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被他如此说道,季宇表示我很不爽。   孙尹乔表示我就是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怎么了,拿起本来是送过来给季宇和祈吟诣的饭盒,打个转身离开了季宇的病房。   “你哥是非不分,放在古代绝对是个昏君。”季宇一针见血。   “还是个好男风的昏君。”祈吟诣补充道。   季宇被批评了一顿,哥们已走,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他看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哥们的表弟:“我不吃这家医院饭堂的快餐,你出去给我买晚饭去,广义路那家有个黎记煲仔饭,你去给我买一份临海腊肠的回来。”   “送外卖不行吗?”祈吟诣郁闷,我可从来没给人买过饭。   “广义路太远,他们家不送外卖,你开孙尹乔车去,他车钥匙落在那里了。”说完,季宇指了指刚才放饭盒的地方。   “哦。”你也知道广义路太远……祈吟诣应了一声,拿起白痴表哥遗落的车钥匙,走了。   季宇原本想着孙尹乔最近忙,说不定等会儿就要离开医院,故意让祈吟诣拿走了孙尹乔的车钥匙。可惜他还是太不了解自己这个哥们,除了疏远大臣、是非不分,这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更是要美人不要江山,荒废朝政什么的简直不能再轻易。孙尹乔当晚就推了一个饭局,死皮赖脸地留在韩小灰病房不肯走。   知道孙尹乔住在了医院,季宇酸溜溜地对买饭回来的祈吟诣说: “在孙尹乔心目中孰重孰轻,这下子就一目了然了,以后他再敢拿'最好的兄弟'这五个字忽悠我,看我放不放过他。”   祈吟诣被孙尹乔安排当了看护,刚才又充当了一回外卖小哥,听季宇这么一说,惊觉:“原来我在表哥心目中是最没有地位的,连你都比不过!”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韩小灰是怎么回事?孙尹乔的前男友?”把祈吟诣当牛做马的季宇深知此时必须转移矛盾。   “说来话长……”祈吟诣把饭菜摆好,一边吃一边跟季宇普及韩小灰和孙尹乔的恋爱史。   “我表哥是被韩小灰掰弯的。有一次他去幻夜找我,认识了韩小灰。韩小灰就看上了他,开始死缠烂打。表哥一开始知道韩小灰对他有企图,是无所谓和一笑而过的,还经常找韩小灰打球。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两个人闹僵了,韩小灰不理他了,他又回去找人家。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不过从那之后韩小灰就变傲娇了,把表哥拿捏的死死的。没多久就没我姨父发现了。他们那一辈对这个事儿接受程度本来就低,我姨父就做了点儿错事吧。之后没多久韩小灰就消失了。表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已经找他找了整整一年了。   总之,韩小灰绝对是孙尹乔最重要的人。至少目前以及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是。你作为我表哥最好的兄弟,都排到了我这个真正的兄弟前面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完孙尹乔的坎坷恋爱史,季宇在心中默默为孙尹乔点根蜡烛。   晚饭过后,过了一小会儿,祈吟诣便去洗漱完毕,躺在季宇旁边的陪护床上休息。今天一天接连不断的突发事件,让他有些筋疲力尽,脑子也已经转不动了。   季宇还没跟祈吟诣说要出院,等他看了会电视,想起来这件事,祈吟诣已经睡着了。   季宇觉着无聊,拿起手机给孙尹乔打电话。不过孙尹乔没心思理他,跟他聊了两句又开始指责季宇“不懂得怜香惜玉”,季宇赶紧挂了电话,躺在病床上也渐渐入眠。   晚上季宇蹬了被子,秋天的凉意把他冻醒,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和随之而来的被子,是祈吟诣转醒时起身来给他盖上,季宇便喜滋滋地继续入梦去。      ☆、回医院   第二天早上,祈吟诣知道季宇不吃医院食堂,便在附近的麦当劳买了早餐。   不过等季宇醒来,已经九点多,他洗漱完毕,恰巧医生来查房。   临海骨科的主任医师大查房在每周四上午。一个主任负责一个病区,每周四要把病区的所有病人过一遍。主任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手下的七八个主治医师。主治医师负责给主任汇报每一位患者的大致病情。主任不时会问细节问题,如果主治不清楚,就由再后面跟着的那一拨管床的住院医师回答。此外,还跟了一批研究生博士生和实习进修的。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庞大的阵容。   祈吟诣看着一大群蜂拥而入的白大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哪位医生说了句“查房”,才明白过来,马上站起来给这一群医生恭敬地道了“早安”,然后走到病床床头的角落里,腾出位置。   而季宇,在这群人里竟然捕捉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不是这么巧吧……   主任显然也没想到这间病房里住着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宇,他先是一愣,而后让管床医生给汇报病情,听到只是脚踝撞伤,适才紧张的面色才有所缓和,让其它人先出去。   主任一声令下,一大群白大褂又簇拥着出了病房。后面几个最年轻的显然认识季宇,不好明目张胆的说话逗留,只能在离开之前冲季宇点点头、挥挥手,季宇均回以微笑。   祈吟诣隐约听见“季医生的儿子”、“我们同届的”、“说不实习就不实习可任性了”几个关键的短句,有些云里雾里。   待人走尽,主任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张爷爷好。”季宇直起腰板,神色中显露着十分的尊重。   张主任是他父亲的研究生、博士导师,从小逢年过节他父亲都会带着季宇上门拜访。张主任为人和蔼慈善,对他父亲这个得意门生更是疼爱有加,从他父亲初入医院到后来自己办院,明里暗里提携帮衬了不知多少。他父亲有时候工作忙了无暇顾及他,他偶尔还会去张主任家蹭蹭饭。   张主任已经年过六十,快要退休,但因为保养得当、热爱锻炼,整个人神采奕奕,刚才问病史的时候声音中气十足,祈吟诣估摸着他大概就四十出头,听季宇叫“爷爷”,难免一时惊讶。   张主任看见祈吟诣疑惑的表情,“哈哈”大笑两声,没有说话。   季宇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来照顾我的朋友。”   张主任点点头,对祈吟诣和蔼地一笑,然后又面向季宇,缓缓道: “之前听你父亲说你今年大五,到了实习的时候,还说以你的成绩肯定能来这里,叫我监督照顾你。可是你的同学好几批都轮转过我科里,我还没在医院里见过你一次。怎么?不愿意到我们医院来?”   季宇心想“您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罢,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来,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能强迫你。不过,你是不准备毕业了?”   虽然张老爷爷慈眉善目语气和缓,但一旁的祈吟诣就是从这句问话里嗅出一丝强硬威胁的气息,仿佛在说:你敢不来实习我就不让你毕业。   季宇知道这个张主任跟自己父亲不同,对自己从医还抱有期翼,不会任由自己胡来,现在到了他的手里,想要蒙混过关轻易逃脱是不可能的事。他看似认真,却又带着撒娇的语气对面前的长辈答话:“怎么能不毕业呢?我先到朋友厂里实习一段时间。是个药厂。刚好有些事我可以帮上忙。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报道了。”   张主任听他承诺会来医院,因为还要继续查房,不便久留,笑着骂了季宇两句不听话就走了。   张主任前脚踏出病房门,季宇后脚就在床上撒泼打滚:“啊啊啊太倒霉l了怎么就刚好碰上这个老爷子了啊啊啊——”   祈吟诣前因不晓得,后果却猜了个八成,嘴角抽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眼前毫无形象的人:“你是学医的?医学生?”   季宇抬起头,看见祈吟诣一脸的难以置信,假装怒道:“我学医的怎么了?碍着你了?什么表情!”   祈吟诣:“……”红毛医生,不可信。   祈吟诣面色几经变幻,终于恢复正常。   总有一种自己最崇拜的职业被玷污的感觉。   瑕不掩疵。祈吟诣还是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吃完早餐,季宇便强烈要求出院。   管床医生原本听说病人是祈盛集团的,想着让人多住几天,痊愈了再出院,现在知道了季宇跟主任的关系,不敢擅作主张,跑去问主任能不能放人出院,被主任骂了一顿:“一个脚肿了的你留着干什么?住院部的床位空的慌吗?那你们以后别来哭着喊着跟我说没床!”   于是,管床医生快速给办好了出院手续。   祈吟诣本来以为季宇会回家休养,但是季宇说自己还要到药厂实习,让祈吟诣直接将自己接到公司宿舍。对于出了院还要继续照顾隔壁房间的伤者这件事,祈吟诣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君子风范:你来,我绝不消极应对,你走,我势必热烈欢迎。   季宇的东西在之前撞了的车子上,车子送去维修前,车里的东西都被送到了这个宿舍。所以季宇一来,需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任何不便。   季宇除了篮球,唯二的爱好就是骑行了。他把自己的座驾也带到了药厂。孙家药厂地处临海市南端,距离最近火起来的骑行胜地南泉镇只有半小时车程,季宇本来约了小伙伴周末两日游,这会儿敲敲自己被包得硬邦邦右脚踝,叹了口气,只好取消。   药厂附近餐饮业不发达,没什么好吃的,药厂员工要么吃厂里食堂的饭菜,要么自己做。祈吟诣帮季宇收拾了东西之后,就去食堂打了两份快餐回来。   “孙尹乔就是这么虐待员工的?还是你故意虐待我?这菜什么味道,加了什么鬼东西啊?是人吃的吗?”季宇吃了两口,筷子扔在一边。   祈吟诣嘴也叼得很,本来就强忍着下咽,被季宇这么一说,索性也不吃了:“那你说怎么办?开车出去吃?”   “我这脚能到处奔波吗?叫外卖吧。”季宇用“你安的什么心”的看坏人的眼神斜了祈吟诣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脚,说道。   祈吟诣:“……”   由于距离远,好多店不送外卖,祈吟诣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口碑不错的。   等外卖送到,两人都饿得不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三份炒菜四份米饭。祈吟诣暗赞自己够聪明,本来为以防万一点多了的,结果刚好吃的饱饱哒。   饭后季宇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消食,祈吟诣却被一通电话叫到厂里去处理事情。   不过祈吟诣还没正式上班,被叫去也只是确定几份孙尹乔已经签过字的文件没有错漏,很快就回了宿舍。   以防晚餐又要推迟一两个小时,祈吟诣四点一到就开始刷外卖APP,重重筛选之后敲定了一家粤菜,终于在晚上六点准时吃了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二步   经过两天对祈吟诣的观察,季宇发现孙尹乔的这个表弟不仅长得秀美,身材好,皮肤好,对人吧,说的好听是温和有礼,说的难听就是虚伪懦弱。但是,对着自己的时不时的刁难,也没发作过,总的来说,性格很好。   虽然向母亲出柜,但季宇一直对男人的身体硬不起来。出柜之后,可怜的季宇一直拉好友林舒桓假扮情侣,又不能找女朋友,所以,时至今日,季宇同学还是处男!   而现在,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自己终于要开荤了吗?季宇对于这个撞出来的美人很是感兴趣。   祈吟诣完全没有意识到潜伏的巨大危机,自从在医院里跟季宇住到一起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季宇,试图破解“这货到底是不是gay”的重大难题。   回到宿舍后,季宇的脚要开始热敷。   晚上10点,祈吟诣拿着医生开的药油,出现在季宇的房间。   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房门平行靠在一起,两个房间门都大开,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只要一闪身便可。不知为何,祈吟诣隐隐有种“这个距离太近了不安全”的感觉。   季宇背靠在床头,将右脚放在祁吟诣的大腿上,看着祈吟诣双手沾满药油使劲儿搓着自己明显有所好转的“蹄子”。   祈吟诣搓的两只手火辣辣的。整个房间充满了药油的味道。   季宇感受着这样的亲密接触,看着眼前心上人秀美的侧脸红唇与性感的锁骨,看着自己的脚在距离对方胯间十厘米的地方来回摆动,竟渐渐起了反应。   祈吟诣突然感觉腿上的脚用了力,不似刚才那样放松,搓起来费劲,便抬头看向季宇。   “怎么了?”还没问完,就看见了季宇顶起的小帐篷。   额。   这是铁证,祈吟诣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认定他不是gay。   似乎忘了这个gay发情的对象是自己。祈吟诣直视着季宇的眼睛:“其实我以前在gay吧见过你,但是我一直认为你是直的。”   季宇显然没想到祈吟诣会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他虽然对祈吟诣认为自己是直男的事感到诧异,但那也是遇到祈吟诣以前的事了,而且自己一直性向不明,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此刻,他色迷心窍,不想放过这个一而再激起自己欲望的男人:“我可不认为自己是直的。”   说完,也不顾忌祈吟诣手上沾满药油,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隆起的部位。   “你摸,看着你我就硬了。”   手下的触感刺激得祈吟诣头皮一阵发麻。   祈吟诣一顿,“我去!”,立马要抽回手,却被季宇用力一按。   “啊——”季宇发出舒服的一声□□,然后将脚伸进祈吟诣的胯间,一下下地轻踩。   “你做什么?”祈吟诣阴沉着声音问。   “表弟,怎么办?你不仅害我撞了车,还招惹我的小弟弟。既然是照顾我,是不是也要负责灭火?”季宇眯着眼睛。   季宇踩的很有技巧,用脚趾夹住祁吟诣的裤裆,上下移动用布料摩擦,力度刚刚好。小祈吟诣渐渐抬了头。   “你也硬了。”季宇带着笑意说。   祈吟诣没想到自己被踩了几下就有反应: “起开!”   用力抽回手,推开季宇的腿,祈吟诣头也不回地走出季宇的房间,“嘭”一声给他甩上门。   看祈吟诣恼羞成怒的样子,季宇脸上笑意更浓,然后他又无奈地叹口气:刚才似乎冲动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祈吟诣坐在床沿,夹紧双腿,怒火中烧:这人怎么回事?!胆大妄为!!恬不知耻!!伪gay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在心里自己能想到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祈吟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裸地调戏了!!秦总攻虽然有时也会对祈吟诣上下其手,但季宇这样显然已经不跟秦总攻一个级别!这是性骚扰啊!!   想到刚才的情形,祈吟诣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我也有变弯的倾向?   !!!   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祈吟诣立刻毛骨悚然:难道我被掰弯了?!   是的,祈吟诣比起以前的孙尹乔,对同性恋完全不排斥,更是不用经历“掰弯三部曲”中的第一步,直接被引导到第二步——尝试,即可。然而,gay吧从来没有觊觎祈吟诣美色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可是!这个伪gay竟然成功让自己迈入了第二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变弯了吗?!   直得如钢尺的直男祈吟诣要奔溃了。他一头栽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没脸见人了啊啊啊~~~   而此时,隔壁房间里刚调戏得逞的季宇一边搓着脚踝一边笑。   “丁零零~丁零零~”手机响。   “喂。”   “怎么去了实习就不给我打电话了?很忙吗?”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是季宇的挂名男友林舒桓。   季宇言简意赅:“我出车祸了。”   “啊?伤到哪儿了吗?算了在哪间医院,我现在过去。”林舒桓立马紧张起来,本来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的,这会儿已经穿上鞋就准备出门。   “已经出院了。”季宇对对方的反应很满意。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林舒桓回到沙发旁,再一次倒进去:“你逗老子玩儿呢?!”   “我现在可是伤了脚的病患,你态度好点儿!”季宇推出免死金牌。   林舒桓才不跟他正面交锋,用貌似关心的语气问:“伤脚了是吗?那我明天做红烧猪蹄给你送去?”   “孙尹乔家公司宿舍,一会儿我发地址给你。”季宇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无视林舒桓名为送餐实为调侃自己的低级猪蹄暗喻。   林舒桓与季宇的友情是建立在林舒桓的厨艺之上的。凡是能让林舒桓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吃的的机会,季宇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药厂的食堂简直不能忍。   “行,病患是应该被特殊慰问。”林舒桓找季宇有事,刚好明天见面聊。   “特殊”这个词让季宇想到了祈吟诣,他闭上眼睛,祈吟诣刚才恼羞成怒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清了清嗓子,季宇说:“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林舒桓不以为意:“你看上的多了,那又能怎么样?”   “这个不一样。我喜欢他。而且……”   “哦?”林舒桓十分诧异,不知不觉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突然:“啊啊啊是我想的那样吗?!”   季宇把手机拿开,揉了揉被刺激到的耳朵,又把手机拿近,答道:“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挂名男友林舒桓内心很复杂:没有嫉妒,只是既欣慰又惆怅。欣慰的是曾经担心的好友性冷淡的问题解决了,惆怅的是好友还是变弯了。   不过,这些所有的情绪都抵挡不住混惯娱乐圈的林舒桓对于八卦的敏感嗅觉。这种当事人主动爆的料,绝对是真实可信第一手啊。   他披着弱势方的羊皮:“你知道你作为我的挂名男朋友,这种话让我有多难堪吗?为了了解我自己是否已经被挂名‘戴绿帽’,我有权利问一句。”接下来是一字一顿被强调的五个字:“你、们、做、了、吗?”   “这个嘛。”季宇当然希望能回答“是”了,可是这种事说谎有什么意义……而且两人才认识两天,事实当然是:“没有。”   无趣。林舒桓想。   “你不是讨厌医生?”林舒桓以为两人是在医院勾搭上的。   “不是医生,是害我撞车的人。对了,他是孙尹乔的表弟。”   “孙尹乔的表弟?”林舒桓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姓祈吗?”   “是。”他怎么知道的?   “祈吟诣。”林舒桓现在只剩下惆怅:“祈立峰的儿子,祈盛集团的太子爷,你敢碰?”   “……“季宇沉默了。   祈盛集团以一间出版公司起家,短短六年发展成集团规模,是临海市乃至整个盟国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员工数以万计。集团董事长祈立峰更是传言“商界奇才”,手段雷厉风行,目光精准毒辣。据说祈立峰因为妻子早逝,很是疼爱独生子,多年来更是没有一点绯闻,也完全没有再娶的意思。所以说,祈吟诣就是这个祈盛集团的太子爷?   祈立峰的儿子。确实不能碰。   “没关系啦,现在你的性向已经确定,将来肯定还会再遇到有感觉的人。”其实林舒桓自己也觉得这样安慰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但是季宇只“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怎么会没想到祈吟诣就是祈立峰的儿子呢?孙尹乔能有几个表弟啊!可是,祈立峰的儿子,祈盛集团的太子爷,怎么会因为害别人撞了车就守在医院照顾人,还亲自给自己的脚擦药?不合理啊。   季宇点开手机里的百度搜索,输入“祈吟诣”,然后百度一下。   第一条是百科信息。点进去。头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穿着运动服的青少年,季宇一眼就认出这是祈吟诣的青年照。介绍里第一句话:祈吟诣,19XX年X月X日出生于XX省XX市,祈盛集团董事长祈立峰的独子。下面按时间顺序列出祈吟诣从小到大读书的学校和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奖项。   真的是太子爷啊。   全身理科状元,临海金融的学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条是祈吟诣的微博。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昨天下午发的:大家平时要记得带伞哦,如果忘记也要回去拿或者避雨,不要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发生车祸就不好了~然后配了一张医院大楼的图。下面好多回复,都是例如“老公你出车祸了吗?”、“老公我每天都为你多准备一把伞”、“老婆你在XX医院吗我去给你陪床”、“老婆好贴心”之类的。   第二条是六月一号发的:今天宝宝不过节,攒人品去班级旅游!耶耶耶~然后下面一堆“儿童节快乐”、“宝宝好幸福”、“我家老公最贪玩”之类的回复。   第三条是转发的一条急救科普长文,祈吟诣说:多学医学知识才能长命百岁哦~   第四条是五月二号……   ……   别看是大集团的太子爷,发的微博内容真幼稚。季宇想。   祈吟诣发微博的频率并不高,一个月两三条,但开通时间早,最早一条已经是五年前。发的内容什么都有,转发的则是医学科普知识占多数。季宇白天在医院睡了不少,这会儿也不困,就一条条看,粉丝的评论也看。   季宇以前为粉林舒桓开过微博,微博名就叫林舒桓的老公,林舒桓离开演艺圈后不再用微博,季宇也没再登陆过。他关注了祈吟诣,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睡觉。   不能碰?呵呵。      ☆、强迫症   对自己的性向产生质疑的祈吟诣多年来第一次失眠,季宇的危险等级比秦淮高太多,要跟他约法三章、进水不犯河水才行。   他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公司,一进办公室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孙尹乔跟韩小灰依依不舍了一小时,被韩小灰打出了医院。   看到“昏迷不醒”的单身人士祈吟诣,老婆回来了的孙尹乔突然感觉有了依仗,不像之前那样有求于人卑躬屈膝:“起来起来,一上午就给你交接完哈,我还要回医院陪老婆的!”   祈吟诣没反应。   孙尹乔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拍醒他:“装死?我已经跟丽人协商好,完美不要的那批药以后就他们,你明天就可以找他们签约了,合同在李奎那儿。”   国宝祈吟诣怨恨地看了扰人清梦的表哥一眼:“丽人协商好了,完美呢?”孙尹乔之前跟他说有两份合同要签,一个完美医疗,一个丽人连锁。   “完美的资料不是都在你手上嘛!交给你了啊!”孙尹乔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然前几天去吃饭的时候已经了解了一点,主要矛盾祈吟诣还是看了大半个小时才弄明白。   完美是一家大型的私立美容整形医院。虽是私立,但是起步早、发展好、管理规范,吸纳了一批技艺精湛的医生,在整形美容界自有一席之地,每天都有不少爱美之人慕名而去。孙家药厂除了生产治病救命的药物,很大一部分收益来自于玻尿酸等昂贵的美容产品,跟完美医疗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双方每年秋天都会开始榷商,确定明年药厂需要供给医院的药品数量与价格。自政府提倡药品回收后,孙家药厂更是给了完美极大的优惠条件:每年没有用掉的过期的孙家药厂的药物,药厂以出售价的18%回收。   由于完美医疗对玻尿酸的需求量逐年增加,年初的时候,孙家药厂新增了两条玻尿酸的生产线。但是受到进口玻尿酸对市场的影响,今年孙家药厂的国产玻尿酸销量欠佳,完美医疗并没有增加明年的购买量,还要减少购买量。销量倒不是大问题,毕竟孙家的玻尿酸在国内是抢手货,因为一直控制产出、又只跟大医院合作,市场上极为稀缺,甚至高价炒作,完美虽然自己不买,却很积极地给孙尹乔推荐了另一家整形机构——丽人,那点货,就算丽人不收,孙尹乔考虑厂里开始尝试零售也不错。   问题主要在完美这个大头上,他们今年不仅降低购买量,还要降低单价,过期药品回收价却要提高。若只是一年也就罢了,但是,一次妥协,以后将步步受制于对方。更何况,尽管今年孙家的玻尿酸销量欠佳,但是等市场验证了进口玻尿酸的效果比孙家的并没有优出多少之后,销量自然就会回升,这一点,是厂里的研究员用往后所有的年终奖做保给孙尹乔拍胸脯保证的。那么到时,今年的合约就会被拿出来作为参考,降低的价格难以提高,提高的回收价降不下去,厂里保质增量,收益却大大减少了。   在孙尹乔接管药厂的第一年,就自己给自己挖这么大个亏本的坑等一年后往里面跳?但是,如果今年签不了约,跟这个长期重要的合作伙伴一拍两散?就算今年签了约,完美胃口大了,觉得自己占的便宜少了,明年开始找其它合作伙伴,到时候大家再一拍两散?到时候的麻烦绝对不比这次少。因此,往年一周就解决的事情,今年孙尹乔跟对方周旋了将近一个月,都没能谈好。   祈吟诣根据完美的要求和药厂的成本自己又亲自做了几遍计算,他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幽幽的问一旁正在发微信消息发个不停的表哥:“韩小灰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你还要休假?这种立功的机会就便宜送给我了?”   孙尹乔以为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双赢的点,凑到电脑桌旁一看……满屏的excel表格阿拉伯数字,最后一列加粗黄底红字的赫然全部负数……   “……这种机会,不仅不要钱,我倒贴给你都没问题。我休假可是已经说好了的,公司已经批了哦。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我们俩现在是新婚,寻妻假变成蜜月假而已。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新娘子的娘家人,难道你忍心剥夺你家小灰灰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蜜月?”孙尹乔厚颜无耻地跟祈吟诣四目相对。   “我对小灰灰当然不会这么残忍,但是我对你的药厂可就不好说了。”随便跟完美签一份让你亏死的合同,我又不掉一块肉!祈吟诣恶狠狠想。   “啊——亲爱的表弟啊——你不会的。”孙尹乔欠揍的一笑,走了:“你看你跟这家医院多有缘,你有强迫症,它就叫完美。我和小灰灰等着你的好消息喽~~”   “……”这就叫上了贼船。   孙尹乔敢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祈吟诣,走的潇潇洒洒了无牵挂,就是因为他抓住了祈吟诣一根不算软肋的软肋:这个表弟随着年龄增长的不止情商智商和个头,还有他日益变态的完美主义思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撞南墙死不回头的恒心毅力和执拗,以及言出必行绝对的信守承诺的上位者风范。祈吟诣既然答应了“你安心请假合同的事我帮你搞定”,孙尹乔怎能不安心地一走了之呢?   于是,可怜的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小孩祈吟诣一边在内心腹诽表哥,一边召集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这个会一开就开了大半天。会后,祈吟诣让相关部门补齐他需要的资料,跟李奎一起看了一遍下周一跟丽人签约的合同。然后,带着李奎巡查了厂子。临下班前,才回办公室继续计算跟完美的双赢的价格。   上班了的祈吟诣有意无意的“忘记”了宿舍里还有个病人。季宇起床后看了看干净整洁没有一丁点儿人烟的厨房饭厅,一个电话把自由人林舒桓call了过来当厨子。   林舒桓上午就提着两大袋时蔬肉水果登堂入室了。中午做了他和季宇的两人餐,晚上季宇给同居室友发微信没收到回复,便做了三人份的晚餐。   祈吟诣下班一推开宿舍门一股弥漫着肉香的气息就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季宇和一个陌生男子并排坐在餐桌旁。   餐桌上放着四个碟子,色彩斑斓,红的红烧猪蹄,白的客家酿豆腐,绿的蒜蓉菜心,黄的清蒸大闸蟹,角落上一个陶瓷汤煲,三副碗筷。那股气味该是来自那碟红烧猪蹄。   季宇看见祈吟诣,一笑:“回来了?”然后挑了根菜心塞嘴里。   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祈吟诣。季宇只说有个舍友,林舒桓还以为就是公司的同事。这会儿见进来的人长得眉清目秀、姿色过人,一身衬衫西裤俨然一名白领精英,忽略眉宇间的一丝倦色,实乃美男子一名,进军娱乐圈绰绰有余。   他低声跟身边的季宇耳语:“你小子最近处处桃花开啊,随便一个舍友长得都这么赏心悦目。”   说完,祈吟诣已经走近,某人的挂名男友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林舒桓。”   “你好,祈吟诣。”祈吟诣冲对方点点头,虽然他没吃晚饭,但是他午饭吃的晚,这会儿困的不行只想回来睡觉,心里有些不爽:好累,不想应付陌生人。   没想到进来的美男子就是掰弯季宇的祈家太子爷,林舒桓一愣,在人背后八卦就算了,当着面一下子有了身份相差太悬殊的感觉,便只是笑笑,不再向对方搭话。   而祈吟诣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季宇这个伪gay的“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倘若知道,虽然他没那个厚脸皮当面指控别人的男友性骚扰自己,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强打精神旁敲侧击两句给“这货到底是不是gay”寻找一些证据,祈吟诣是肯定会做的。然而此时,他只是无感地也对对方笑笑,不说话。   “还没吃饭吧?舒桓做了你的份哦,超赞的,一起吃吧。”开始啃猪蹄的季宇说道。   “我吃过了,不用了,谢谢。”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若不是有客人,对于这个昨晚性骚扰了自己的大色狼,祈吟诣绝对不予理睬。他默默在心里念叨:我现在更需要睡觉,而且我一点一点都不想跟你说话跟你一起吃饭。然后进了房间。   “你跟他住在一起?”林舒桓小声问。   “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季宇答。   “他是弯的?”林舒桓问。   想到昨天晚上,季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别乱来。惹了祈家你爸也兜不住你。”林舒桓面露愁容。   “放心。我知道。”季宇说。   “不过,他脸色怎么那么差?”林舒桓喃喃道。   “嗯。”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季宇想。跟孙尹乔请个假不就行了?看那两个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资本家无情压榨剩余价值的苦逼打工族呢,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大集团的太子爷啊?   “他是不是实际上并不得祈立峰的宠啊?”季宇问。   “怎么可能。祈立峰就这么一个儿子。祈家是高知家庭,能出祈立峰这样高情商高智商的人才,肯定有特别的教育方式。你看祈吟诣就知道他跟那些大富豪家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林舒桓解释道。   这点确实如此。以祈吟诣的身家背景,能有这样随和的性格,懂得如何礼貌周全地待人接物,不自恃身份,祈立峰的教育之道实在功不可没。季宇想。   见季宇一脸的春心荡漾,林舒桓不得不又说:“你呀,想玩还是换个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想玩了?”季宇意味深长地说完,也不管林舒桓让他“说清楚什么意思”,继续啃猪蹄。   不是想玩玩,但说清楚什么?我觊觎祈太子的的肉体?季宇可不想好友婆婆妈妈啰里八嗦劝个没完。      ☆、猪蹄汤   祈吟诣并不知道外面的大色狼对自己有了新的评价,态度也倾向于全面改观重新定位,吃了两片饼干填肚子,放了一浴缸水,躺了进去。   祈吟诣不吃,一对假情侣就自己解决,除了猪蹄太实在其它菜都清空了。林舒桓做了两只大猪蹄,季宇啃了一个,林舒桓自己吃了半个,将剩下的半个装一个保鲜盒,汤汁装另一个保鲜盒,放进冰箱里,叮嘱季宇明早把猪蹄放在汤汁里一起加热,然后洗了碗离开了。   季宇吃的撑,又不能多走动,便回房间躺在床上。季宇想:祁吟诣今晚会过来给自己擦药酒吗?会吧。可是,自己昨晚那样对他。而且,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算了,自己擦吧。让他好好休息。   季宇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拿出药油搓起脚踝来。   祈吟诣一躺进浴缸就睡着了。泡了一个多小时,水凉了,冻的他腿抽筋,才醒了过来。   “阿……阿嚏!”全身冰冷的祈吟诣抹掉一行清涕,感觉头晕晕的,喉咙有点痛。这回真的感冒了。颤颤巍巍地擦干身子穿好睡衣,吞了两片药,祈吟诣一头就钻到被窝里:呜呜呜,好冰。   “咕噜噜——咕噜噜——”饥饿感变强了,肚子开始喧嚣,祈吟诣缩成一团,不理。   “嘀嘀嘀~嘀嘀嘀~”这是10点的闹钟提醒去给季宇擦药油。   啊啊啊啊啊啊!法克!   全身上下哪哪儿都难受的祈吟诣十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给那个大色狼搓药酒,但他还是爬出被窝,擤了一次鼻涕,洗干净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吃了块饼干,然后去敲季宇房间的门。   “门没关。”靠在床头的季宇很满意。   “你朋友走了?”祈吟诣问。   “嗯。”   “我来给你擦药。阿……嚏!”   “你感冒了?”季宇皱皱眉。   忽略季宇的提问,祈吟诣径直走到床头,拿起药油,用眼睛示意季宇挽起裤腿。   “你发烧了。”看着两颊红彤彤的祈吟诣,季宇直接下了结论。虽然白里透红有另一番滋味,但是配上这么重的鼻音,大煞风景。   季宇伸手去触祈吟诣的额头。   祈吟诣一下子侧身躲开:“你别乱来。否则以后不管你了。”   “你不管我,我管你!”季宇突然起身将祈吟诣抓到自己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把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好烫!   “怎么突然发烧了?吃药了吗?”   “放开我!”饥饿的病猫小祈同学现在全身无力,挣扎起来就跟在季宇怀里撒娇一样。   “咕噜噜——咕噜噜——”被主人无视了许久的肚子即时出来争宠。   “饿了?”稍稍放开怀里的人,季宇弯下身准备将其抱到床上。   “你做什么?!”祈吟诣被吓了一跳,这家伙该不会要乘人之危吧?!   “别动,我脚还没好呢。”季宇将祈吟诣塞进被窝里。   被窝被季宇用身体暖了一个多小时,很暖和。浑身发冷的祈吟诣将自己用被子裹严实,留个脑袋在外面,睁着两只迷蒙的眼睛看季宇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没想动你。”见祈吟诣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季宇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会发烧?”季宇又伸手去摸祈吟诣的额头。   祈吟诣这次没有躲开,说:“在浴缸里泡久了,受凉了。”   “嗯。”季宇点点头:“看来你是不感冒发烧一次不罢休啊。前几天泡雨水,今天泡洗澡水。”   祈吟诣见季宇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便闭上眼睛,说:“今晚我们先换一下房间吧。你去我那里睡吧。晚安。”   “咕噜噜——咕噜噜——”肚子兄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季宇收回手,说:“你先躺着,饿着肚子能睡着啊!“说完,翻出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找到两盒药,分别取出几粒,出了房门。   他把冰箱里的猪蹄和汤汁取出来,放在汤锅里,加入沸水,然后洗干净三大块姜,切两刀也扔进汤锅里。煮了半小时后,热滚滚的猪蹄姜汤就出炉了。季宇把药片捏碎也扔进锅里,搅拌了几下,舀出一大碗汤,把猪蹄拿出来放在另一个碗里,端进房间。   祈吟诣这会儿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头晕沉沉的,清醒不过来,但全身难受,又睡不着。突然又闻到那股肉香味,缓缓睁开了眼。   “起来吃点东西。”季宇将猪蹄放在床头,端着汤,对祈吟诣说。   “嗯。“连别人的床都霸占了,美食也就不用拒绝了。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小心烫。”季宇将汤碗递给床上的病美人,拿过床头的猪蹄,用筷子撕开。   “好喝。”热乎乎的肉汤既暖身又暖胃,不愧自己尽心尽力照顾了他两天,祈吟诣突然觉得季宇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稍微有点辣。”祈吟诣说。   “我放了姜。”说着,季宇夹着一块猪蹄肉,递到祈吟诣嘴边:“尝尝。”   “唔——”祈吟诣犹豫了一秒,就张开了嘴。有什么好矫情的,我还给他的脚搓药酒呢!祈吟诣对自己说。   “好吃!”两眼放光的某病美人。   “那当然。好吃你就多吃点。喝汤。”看着祈吟诣露出这样的表情,季宇觉得他可爱极了。生病的人真好哄。   伺候人吃好喝好,季宇洗完碗回房间,看见祈吟诣已经缩进了被窝里。   “刚吃完就躺下小心胃食管反流。”季宇把祈吟诣拉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说:“亏你转那么多健康科普,这都不知道。”   “嗯?”祈吟诣很疑惑。   “微博。”季宇也在床头坐下,然后快速上床,进被窝。   “呃,我回自己房间了。”见状,祈吟诣起身就要走。   “等会儿,你发微博说要小心车祸什么的,又配了一张医院的照片,粉丝还以为是你撞车了呢。怎么可以欺骗粉丝感情,赶紧上去解释一下。”季宇把祈吟诣拉回原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其实祈吟诣很想说“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不过看在刚才好吃好喝的份上,就没反驳。他接过季宇递过来的手机,打开微博。   林舒桓的老公?   “哦,我的忘记退出了。”季宇说。   原来今天晚上来的做的猪蹄好好吃的林舒桓就是季宇传说中的男朋友。意识到这一点,祈吟诣简直想捶胸顿足,竟然没仔细看看人长什么样子!随即,祈吟诣又开始鄙视季宇的人品:这人竟然把自己男朋友带到与刚被自己性骚扰完的男人同居的地方!还用自己男朋友亲手做的爱心餐讨好别的男人!   季宇看祈吟诣脸色变了,不知道祈吟诣想到了如此严重的层面,还调笑道:“怎么了?吃醋了?”   祈吟诣鄙视地看了季宇一眼,一边想着表哥交朋友真没原则真没眼光,一边登陆自己的账号。   果然,这条有歧义的微博误导了好多粉丝,看到有几个金融学院的同学也评论了问祈吟诣有没有事,祈吟诣赶紧发了一条“我陪住院的朋友,我没事”的微博,然后把手机还给季宇。   季宇把手机放到一边,作势要去抱祈吟诣:“一起睡吧,我身上很暖和呦!”   祈吟诣赶紧推开他,大叫:“做什么?出轨?劈腿?你可是林舒桓的老公!”   “……”刚才没退出微博真是失误。不过自己现在确实是“有夫之夫”,季宇只好说:“你不是发冷嘛……我这个人体暖炉借给你啊……”   “不需要。”祈吟诣立即拒绝:“我是发热不是发冷,现在已经好多了。”   不等季宇再说什么,祈吟诣果断一把掀开被子逃回自己房间。   钻进冰冷的被窝,祈吟诣全身一抖,好在人已经舒服了很多。   刚才的猪蹄真好吃啊~跟四季庄的有的一拼~难道是那个林舒桓买来的外卖?但是四季庄不是不卖外卖不给打包吗?好像说是他自己做的,啊,厨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上季宇这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啊~不过,这个季宇挺会照顾人的……还是学医的……要是是个女孩子就好了……祈吟诣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今天思虑过重的脑子了,乱七八糟地想着就睡着了。   季宇看着祈吟诣避瘟疫一样跑了,没再拦他。同床共枕以后有的是机会。祈吟诣主动来给他搓药这件事让季宇很是开心,而且还生着病,就不折腾他了。刚才应该就让他睡这里自己去睡他的被窝的……季宇想的就靠谱多了,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林舒桓   猪脚姜汤和及时服药很有效,第二天早上祈吟诣醒来,摸摸额头,体温正常,就是头有点晕、鼻子有点塞、嗓子有点疼。   幸好是周六,否则还得去上班。祈吟诣低声咒骂了一句孙尹乔这个甩手掌柜,披上外套到厨房给自己冲蜂蜜水喝。   季宇昨晚没关房门,听到外面窸窸声响,猜测是祈吟诣醒了,便起了床,拿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感冒药出了房间。   水刚烧开,祈吟诣给杯子里倒个七成满,然后打开橱柜拿出蜂蜜罐子。   季宇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早。”   听到声音,祈吟诣下意识转身,就看见一窝乱糟糟的红色毛球,他憋着笑说:“早。”   季宇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刚睡醒的尊容多降低自己的形象分。他抠出两粒药片,递给祈吟诣:“顺便把药吃了。”   “谢谢。”祈吟诣对这个睡眼惺忪的家伙没有昨天那么排斥,从季宇的手心里捏起两粒药,放到旁边的一个小瓷碟子里,然后给杯子里倒一些蜂蜜,用筷子搅了两下,喝掉。   他喝水的时候侧对着季宇,抬起的下巴和脖颈连成一条弯曲优美的弧线,喉结上下起伏,落在季宇眼里是别样的性感。   “还发烧吗?”一只爪子就伸了过来。   祈吟诣连忙将其挡开:“早就不烧了。”   “那就好。”季宇收回手,一瘸一拐地出了厨房。   就送个药?祈吟诣受宠若惊,喝完水吃完药,走到季宇房间门口。那人已经躺回床上睡觉了。   “早餐吃什么?我出去买。”外卖太慢。祈吟诣对着隆起的被子说。   “随便。”被子里闷闷的声音。只能看不能摸真是好过分……   “……”突然这么不挑剔很好,就是有点不习惯。祈吟诣想着,回房间洗漱完,整理着装出门去了。   被投喂了药厂食堂的包子白粥的季宇同学一脸的生无可恋,填了肚子就离开了餐桌,然后给林舒桓发了个“闹饥荒十万火急求救济粮”的信息。   假如季宇的同居舍友不是祈吟诣,林舒桓再次来扮演□□厨神的可能性为零。然而,一个晚上的时间,闲人林舒桓就自觉抵制了被前经纪人灌输的 “远离一切拥有金主潜力的富二代”的“保清白定律” ,他平淡的日子里急需八卦娱乐滋养,二话没有就提着救济食材赶到了“祈太子与他的暗恋者”的同居现场。   祈吟诣昨天晚上吃了那半个猪蹄,对二次见面的林舒桓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   林舒桓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祈吟诣专门过去想跟他套套近乎,可是聊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有点儿牛头不对马嘴。   没有共同话题,厨房里只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菜刀切案板的声音。   林舒桓开始加热融化巧克力,让祈吟诣帮忙从冰箱里拿了昨天带过来的鲜奶。   浓郁的巧克力奶的味道渗透了厨房的角角落落,祈吟诣蹙眉,回了自己房间。   “你怎么知道他会主动来跟我搭讪?”林舒桓对于季宇一进门就低声警告自己“男盆友妻不可欺”很是佩服,未卜先知啊。   “猜的。”季宇靠在厨房门口,背对着林舒桓,看着祈吟诣关上的房门说。其实他只是护食而已。   午饭时间,餐桌上,四菜一汤白米饭。   季宇挨着祈吟诣坐下,给祈吟诣又盛米饭又盛汤又夹菜的。   祈吟诣看了一眼从厨房出来坐到对面的林舒桓,莫名有些心虚。   跟别人的男盆友暧昧不清还吃别人亲手做的饭菜,会不会消化不良肚子痛……   暧昧不清?我是被逼的!   想多了的祈吟诣没有发现从来不吃巧克力也不喜欢巧克力口味的自己拿起手边一杯丝滑柔腻的巧克力奶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嘴里觉出味来已经晚了,他赶紧倒纯净水喝了两大口。   “怎么了?不好吃?”林舒桓见祈吟诣没吃两口就又喝巧克力奶又喝水的。   “……喝错了,我不吃巧克力。”祈吟诣喃喃。   林舒桓:“过敏?”   “不是,就是不喜欢,觉得苦。”祈吟诣讪笑。   “白巧克力不苦。”林舒桓自己很喜欢巧克力,巧克力球、巧克力奶、巧克力冰淇淋。   “……个人口味不一样,我从小就不吃巧克力。”祈吟诣只好说。   祈吟诣刚才偷瞄林舒桓,然后就傻不拉几地喝了一大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季宇全部看在眼里,简直像是在祈吟诣的脑袋里装了监听器,立马猜到他想了什么,顿时玩心大起。   他低下头,故作深沉地对林舒桓说:“小恒子。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了别人。”   祈吟诣睁大了眼。   林舒桓秒懂,八卦不成反被入戏,无奈只得配合,亦故作委屈状: “你,你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夫?”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别难过。”季宇坚定地说。   “说,那个人是谁?”林舒桓不看季宇却看着祈吟诣。   祈吟诣眨眨眼,看似一脸懵逼,夹了根青菜放到嘴里细嚼慢咽。突然心生一种第三者插足的罪恶感,什么鬼……   林舒桓见状,觉着有趣,还是看着祈吟诣,却是对季宇说:“色胆包天呢~”   季宇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祈吟诣,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那是霸王花。林舒桓在心里默默吐槽。   “开玩笑的啦。我怎么舍得小恒子你。”季宇语调一变,转向林舒桓。   “我就知道你又淘气了~”林舒桓也看向季宇,一脸大度。   这两个人在干嘛?秀恩爱?祈吟诣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从碟子里挑出两只红通通的水煮虾,幻想这是一对蛇鼠一窝的不正常夫夫,祈吟诣“啪”“啪”扭下两个虾头。   太子爷这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林舒桓暗自揣度。   祈吟诣刚剥完一只虾的皮,季宇一双筷子伸过来夹走,沾了蒜蓉咬一口,说:“感冒了不能吃虾。”   祈吟诣怒,把另一只剥完皮也扔到他碗里。季宇立刻递给对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气是不能饱的。忽略旁边有人,祈吟诣开始一心一意照顾自己的口腹之欲。   午饭后林舒桓端出一盘水果沙拉,三个人坐到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一片祥和。   “等会儿我有事,晚餐你们两个叫外卖吧。”林舒桓想遁。   季宇张嘴咬了一块红肉的火龙果,问:“你能有什么事儿?”   “有个新人去店里试音。”   季宇啧啧两声:“你干脆自己唱得了,省工钱。”   林舒桓摇头:“嗓子还差点。”   “林先生是酒吧老板?”祈吟诣问。   “太子爷跟季宇一样叫我舒桓就行。”   祈吟诣:太子爷是什么鬼……   “叫他小桓子。”季宇道。   林舒桓笑,看了一眼季宇,对祈吟诣说:“小桓子也行。”   祈吟诣:“那就叫舒桓吧。”   “嗯。我不是开酒吧的,我开小餐馆的哦。”林舒桓说。   “哇?难怪一手好厨艺。”祈吟诣想了想,问道:“舒桓知不知道四季庄?”   林舒桓三分惊七分喜:“太子爷竟然知道四季庄?四季庄就是我的小店啊。”   “真的?我可是你们店的常客。”说着,祈吟诣想起了四季庄让人不敢恭维的装修风格,眼角抽了两抽,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你吃药了吗?”季宇瞪着眼看他。   “……没。”祈吟诣赶紧吞了两片感冒药,才对林舒桓说:“我还猜你跟四季庄的大厨师出同门呢。原来你就是大厨啊!”   季宇又被透明,插嘴道:“大厨不是他,要是他他能有这么闲。”   林舒桓连忙说:“现在是我的两个小徒弟掌勺。”   “一样的,四季庄现在生意很好。要不是我有张贵宾卡,经常临时有时间还预约不到位子呢。”祈吟诣说。   贵宾卡?我怎么不知道四季庄什么时候有了贵宾卡?季宇疑惑地看着林舒桓。   “那张贵宾卡现在的持有者竟然是祈太子吗?”林舒桓也是一脸诧异。   他只订做过一张贵宾卡给一个人,后来小顾说那个人没来了,卡到了另一个经常跟他一起来的人手里。   “是。这张卡本来是一个朋友的,后来被我要了来。”祈吟诣说。   林舒桓“嗯”了一声,点点头。   祈吟诣问:“因为他帮你上美食推荐?其实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每次他去店里吃饭我都有去,我们从来没跟店里的服务员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多事。餐馆忙起来就他一个厨师手差点没断了。”季宇说。   祈吟诣:“……”   半晌,林舒桓才说:“那也是好意。林默是我以前的经纪人。我退圈之后跟以前的朋友都没有联系,没有人知道那家店是我开的,只有他知道。四季庄又没花钱,哪儿那么容易上得了榜。我一猜就猜到是他帮的忙,给他钱他不要,让我做了张贵宾卡给他。”   祈吟诣这才记起,林默曾经提过自己在上一个公司带过的一个声音很好的歌手退圈了,想来就是林舒桓。   曾经林默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默默无名,后来捧了个影、视、歌三栖的国民偶像彭想,就被挖到祈盛集团旗下的星耀传媒了。两年时间给公司捧出一个影帝一个歌后,现在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   林舒桓大概是他带过的最失败的艺人了。祈吟诣想。   你致谢也没多诚心啊,送卡的时候人都没出现,就让个服务员拿了来。祈吟诣又想。   季宇知道林舒桓肯定不想提以前的事,拿着遥控器调高了声音,让电视的存在感强烈些。   林舒桓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周六晚上十点,祈吟诣以“你可以自己处理了啊”拒绝给季宇搓药油,季宇瞪了他二十秒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林舒桓周日又来了宿舍,给季宇和祈吟诣做了午饭、晚饭。   祈吟诣空闲时间就待在自己房间里看合同、了解药厂事务。   周日晚饭后,林舒桓又给两人做了明早的早餐,待放凉了,装到保鲜盒里,才穿鞋准备离开。   躺在沙发上食髓知味的祈太子爷依依不舍,问道:“舒桓要走了吗?明天还来吗?”   季宇正拿着一个包站在林舒桓旁边,转身问祈吟诣:“他不来我们吃什么?”。   祈吟诣两眼冒光,随即说道:“那个,其实我不介意舒桓留宿的。”   季宇:“……”   林舒桓:“……”我介意。   林舒桓拿过自己的包,笑道:“没关系,开车很方便的。住在这里明天也要出去买食材,路程更远。太子爷明天见。”   祈吟诣挥挥手:“明天见。”      ☆、是骗子   周一早上,祈吟诣的感冒已经没了踪影。季宇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宿舍了。   活动一下右脚,不那么疼了。季宇给自己着装打扮一番,黑色金领衬衫搭配深蓝色西装裤里,自觉低调奢华,对着镜子满意一笑,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办公楼而去。   季宇到公司的时候,祈吟诣已经和李奎出去了。商务部上午忙得很,经理跟季宇打了声招呼就带两个人到会议室开会,也没给季宇安排什么工作。季宇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觉得极度乏味无聊,拿出手机给祈吟诣打电话。   祈吟诣微服私访去丽人旗下的一间诊所视察完,正在与李奎一起开车赶往约好的酒店,他从口袋里掏出振动个不停的手机:   “喂。”   “是我。你在哪里?”季宇问。   “有事?”祈吟诣不答反问。   “问你在哪儿呢。”季宇对于祈吟诣习惯性忽略自己的问题很不满。   “正要去冶榈酒店。”祈吟诣答道。   “好。”季宇说罢就挂了手机。   祈吟诣纳闷,这人要干嘛?   过了一会儿,当祈吟诣刚进酒店大堂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的时候,他简直无语凝噎。   “你脚好了?”祈吟诣问这个一瘸一拐走到自己面前的自带偶像光环的帅哥。   “没有,不过不用担心我,不碍事。”季宇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我哪里表现出关心你的意思了?我明明是脚没好学人健康人乱跑什么的意思。祈吟诣想。   祈吟诣问:“你来干嘛?”   “我去商务部报到了,但是公司也没事情干,就出来跟着你这个状元郎学习学习喽!”季宇一脸的无所谓。   祈吟诣一头汗,状元郎是什么鬼……   旁边的李奎看了看时间,说道:“祈助理,得进去了,我们快迟到了。”   祈吟诣想到时间确实紧张,正想说让季宇先回去休息,结果季宇说:“别叫我回去,来都来了,给个机会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风采呗~”   这说话阴阳怪调的人是打发不回去了,祈吟诣想。然后他点头:“走吧!”   对方医院的代表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祈吟诣等三人进来后,双方客气地互相打了招呼。   季宇觉得对方代表有点儿眼熟,但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真是不好意思,孙总最近休假,派我来跟贵公司签合约。”祈吟诣说。   “没关系没关系,贵厂能跟我们合作,已经是我们极大的荣幸,多少医院想要贵厂的玻尿酸都苦于求购无门呐!”对方代表奉承地说。   “不知这位是?”对方代表看向坐在祈吟诣身旁的季宇问道,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些怯弱。   “这位只是一位陪同人员,怎么了?”祈吟诣答。   这人如此冒昧地问季宇,却完全忽视一边的李奎,在签约的时候勾搭对方公司的帅哥?太没职业素质了吧!祈吟诣想。   “没有,哈哈,您好。”对方代表跟季宇打了声招呼,又对祈吟诣说:“那我们先看一下合约,之前跟孙经理已经谈好,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   “好的。”祈吟诣应了一声,示意李奎从公文包里取出第二份合约,一式两份,递给对方一份。   对方代表低头看合约,祈吟诣也礼貌性地翻开合约第一页。   当季宇看到乙方后面写着“丽人整形美容诊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眼前的代表到底哪里不对劲。他皱皱眉,这个人以前来家里拜访过父亲,后来听父亲说他们公司是骗子公司,竟然骗到自己头上,胆子够大。作为整形界的大神,父亲本来准备在行业内发出消息封杀那个公司,不过当时政府正在整顿,这骗子公司想是要关门大吉了,也就没有多此一举。谁知道这骗子公司不仅逃过了整顿,现在发展成了连锁诊所,竟然还骗到祈家太子爷的头上了。   季宇又看了那个骗子代表两眼,确信自己没记错,便对祈吟诣说:“祈助理,刚才孙经理给您打电话,我见咱们赶时间没跟您说,这会儿客人看合约,您出去给孙经理回个电话吧,万一有什么急事。”   嗯?刚才怎么不说?表哥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直觉事有蹊跷,祈吟诣开口道:“这样,那我出去一下。失陪了。”   对方代表似乎有些不安,但还是说:“您随意。”   然后祈吟诣就推开椅子出去了。季宇也跟着出了房间。   “怎么了?表哥真打了电话给你?”出门走了两步,祈吟诣见季宇一瘸一拐的,便停下来问。   “没有,走远一点说。”季宇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祈吟诣问:“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季宇说:“合约的事是孙尹乔谈的?”   “是,表哥这个月一直在忙这个合约。”祈吟诣说。   “这合约不能签。那是个骗子公司,有问题,他们之前想请我父亲去开刀,被我父亲拒绝了。”季宇说。   “哦?你父亲?”   “是,我父亲是整形医生季第离。”季宇说。   什么?季第离?季宇的父亲是那个被娱乐圈捧成“造物主”的整形医生?听说虽然明星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过整容,但是他们却以挨过季第离的刀子为荣、骄傲。无他,挨过季第离的刀子,意味着你已经拥有一张完美的脸。而季第离医生太任性,人家审美高技术强,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又喜欢做善事,接诊的大都是需要手术的面容畸丑的患者,面貌过得去的一般不给轻易开刀。多少明星争相求挨刀都轮不上。这样一位五讲四美的好医生,竟然是这个伪gay的父亲?   如此一来,季宇说这家公司有问题,那么必然是有问题,或许是对方藏得太深,表哥没能发现其中的陷阱。   其实,对于此刻的祈吟诣,合作方是骗子诊所给他的震撼完全比不上季第离和季宇两人是亲生父子。虽然知道季宇的父亲也是医生,但是,季第离呐!   “愣着干嘛?给孙尹乔打电话说一下,签合约的事先暂缓呀!”季宇催促道。   “哦,好。”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孙尹乔这个不负责的昏君,手机打不通,祈吟诣决定听季宇的,暂时不跟对方签约。   两人回到房间后,祈吟诣对对方代表说:“邵代表,真是不好意思,孙总刚才打电话跟我说,玻尿酸的存量计算出了点问题,暂时不能跟贵公司签约,要等厂里重新计算后再跟贵公司商讨。”   “啊。”对方代表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酱油色,犹犹豫豫:“这,这可是之前已经谈好了的啊。”   祈吟诣对这个极有可能是骗子的代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耐心有礼貌,他脸色一沉,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请邵代表海涵。”说罢,让李奎收回合约,三人就离开了。   回公司的车上,李奎开车,祈吟诣和季宇坐在后排。   “回去好好查查这个公司。”祈吟诣对李奎说。   “是。祈助理,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头雾水的伪大盗问。好好的怎么不签了呢?生产部敢出这么大失误部长恐怕要引咎辞职了吧。祈助理却让调查对方公司。   “你们孙总差点儿掉到坑里了。那公司作奸犯科的事估计干的不少,回去好好查查。”季宇说。   “啊,好的。”李奎应道,想了想,说:“那我们前面跟完美的合作也要小心别掉坑了。丽人这份生意是完美的人给牵的线。”   “完美是药厂的老伙伴了,也难怪表哥会上当,肯定是表哥一时疏忽了,前期调研没上心。”祈吟诣说。   “孙尹乔有什么急事连签约都不来?”季宇突然问。   “在医院陪老婆啊。”祈吟诣一脸“你不是吧这还用问”的表情。   “……”季宇发现自己蠢了。   李奎这会儿不淡定了,孙总的老婆,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董事长可是说一旦发现孙总与那个人接触就要报告给他的。这下怎么办?自己要不要去做那个偷偷告密的小人……啊!良心受到拷问的李奎大盗表示我并不想知道孙总干什么去了啊呜呜呜……   其实,孙董早就不管这个有了媳妇忘了爹的不孝子了。   回到公司后,祈吟诣又给孙尹乔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搞什么?医院信号不至于这么差吧?祈吟诣想。   季宇回自己办公桌前干坐了一会儿,乏味无聊无所事事,便溜达到了祈吟诣的办公室。   “叩!叩!”   “请进。”正在网上搜索丽人连锁相关信息的祈吟诣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季宇推开门,看到诺大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张皮沙发、配套的茶几,两个书柜,几盆绿色盆栽,靠窗的地方是祈吟诣的办公桌。临时办公室。单调。季宇走进去。   祈吟诣被iMac挡住了脸,他以为进来的是李奎,听脚步声停下,便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还没有哦~”   音色不对。祈吟诣侧头,是季宇。他一顿,回到iMac后面,问 “什么事?”   “没事啊。”季宇一脸坦然。   “没事回你自己部门。”祈吟诣赶人。   季宇走到他的iMac旁一看,挑眉:“要不要求助场外观众季第离医生啊?整形医院什么的我爸还是比较了解的。”   对哦!祈吟诣脑袋旁一个小灯泡“噔”一下点亮了,他仰头看着季宇,表情真挚语调柔和:“那就麻烦你帮忙问一下季医生,看他了不了解丽人连锁现在的情况喽~”   祈吟诣的声音软绵绵地,季宇感觉就像猫爪子挠痒痒。他温柔地一笑:“没问题。”      ☆、黑诊所   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不被人察觉地停滞了两秒,按下“呼叫”键。   “嘟——嘟——”   “喂,小宇?”极少接到儿子主动打来电话的季第离抛却一切名头也只是个爱子心切的父亲,他这段时间在国外开会,打给儿子的电话也少了,想不到儿子主动来电,他现在握着手机是真的好开心。   “爸爸。”听到久违的父亲专属的亲昵称呼,季宇心头一动。   “有事吗?缺钱了吗?”季父关切的声音传来。   “……”也是,这两年他每次打电话都是要钱。季宇放缓了语气,柔声道:“爸爸,不是找你要钱。”然后,他看了一眼祈吟诣,说:“爸爸,你还记得以前有个叫丽人诊所的请你去开刀吗?”   “唔,好像有印象,他们那里的医护人员连执业证都没有,简直胡闹,怎么了?”季第离奇怪儿子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连执业证都没有吗?”季宇重复了一遍季第离的话,给祈吟诣听,然后说:“他们骗到祈家头上了。我现在在他们集团的一个药厂实习。”   “这老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是怎么骗到祈家药厂的?”季第离问。   “还不知道,毕竟他们找你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们想跟厂里合作,长期拿一批玻尿酸,我就是想起他们之前有不良记录,所以打电话问问你。”季宇说。   “玻尿酸啊,这个东西市场上假的太多了。这个诊所我没怎么留意了。我再问问了解情况的,晚一点打给你。”   “好。”   “小宇啊,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开心,先挂了。”   “嗯。”   祈吟诣一直安静地听着,见季宇挂了电话,问道:“怎么样?”   “那家诊所以前是有问题,现在我爸正帮你了解情况。”   “好的,谢谢你和季医生了。”   刚跟父亲聊完电话的季宇显然心情不大好,眼皮也没抬一下,只说了句疏离的“不用,应该的”,就走到沙发旁坐下,发着呆等父亲回电。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时间对于这两年来的季氏父子还不算长的。   季宇的父母都是医学专家。父亲季第离是整形外科泰山北斗级的人物,母亲李琴则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妇产科中的佼佼者之一。季宇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她生下季宇后又立刻投身临床科研,给予季宇的关心是少之又少。与妻子不同,季第离是个特别爱孩子的人。更何况,对于一个整形科大夫,自己的儿子颜值高到挑不出一点儿需要动刀子的地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身心愉悦的呢?   自从季宇出生后,季第离就大大减少了自己的手术量,花了大部分时间在宝贝儿子身上。季第离带儿子爬山下水到处玩,季宇带父亲游戏音乐样样乐。也因此,虽然缺乏母爱,季宇小时候还对母亲心里有怨恨,长大后便直接将其视为陌生人,认为自己只要有父亲就可以了,父子关系好的羡煞旁人。   大学时期季宇也遵照父亲的意思选择了临床医学。临床医学学业繁重,季宇虽然不是很刻苦,前三年凭借从小耳濡目染得来的知识还能凑合着拿个优秀的考试分数。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医院会让他无时无刻想起那三个穿着白大褂惹人心烦的人,季宇一点都不想踏入医院的大门。   手机很快响起。   “小宇啊。那丽人诊所真是执迷不悟的黑诊所,他们根本不是给诊所买玻尿酸。你罗叔叔说那家最近手上滞留了一批劣质的玻尿酸,卖不出去。有可能是准备从孙家药厂拿了货,跟他们手上的货混在一起,鱼目混珠,一起高价转手卖出。”   “原来如此。好的,我知道了。”   “我明天就在圈子里放出消息,把他们之前骗我的事和这次的事情公布出去,并表个态。你们也可以以私人的名义去投诉丽人。”   “好的,谢谢爸爸。”   “没事,我作为全国整形协会的名誉会长,有监督管理的义务。哈哈哈,这个丽人连锁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上次放过他们,这回可不行了。”季第离说。   “小宇记性很好啊。”季第离为儿子感到自豪。   两人气氛似乎缓和了些,季第离趁机提出:“小宇啊,你一个临床医学的医学生,实习还是要到医院的啊。”   “这件事以后再说。没别的事,我挂了。”季宇说。   “好吧,小宇再见。”知道儿子没有那么好说服,季第离有些不舍地挂了电话。   季宇将季第离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祈吟诣,然后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祈吟诣见他有些反常,想:大概出柜之后与家里人多少还是有些隔阂,很多gay都是这样。这种情况下,不好安慰,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八卦小娘子。还是不要去打听季宇与季第离的私事了。   一个小时后,李奎来向祈吟诣汇报:“完美那个给我们牵线的人已经离职了。丽人的人贿赂了那个人,其它人也不了解丽人,觉得并无大碍才向孙总推荐的。我们了解到丽人诊所目前并没有玻尿酸的项目,但是也没有听说他们要开展,不知道他们突然购入这么大量要做什么。”   祈吟诣点头:“嗯,这个丽人连锁有问题,我已经知道了。合约先作废,孙总那边我跟他说。”   “好的。您看是不是选个时间约一下完美的刘经理?”李奎问。   “不急。等着。”祈吟诣说。   不知道祈助理要等什么,李奎应了声就出去了。   李奎走后,祈吟诣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对在他办公室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季宇说:“事实证明你的警惕性很高,你是对的。现在你是不是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没什么事情做。”   祈吟诣皱眉,他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季宇问。   “回宿舍。”   “我也走。”   “你这算早退吧?”祈吟诣问正准备跟上来的季宇。   “反正也没人管我。”季宇说着,拉了一把祈吟诣:“走了,别磨叽。”   精心打扮过的季宇无疑是惹人注目的,跟本就吸睛无数的祈吟诣走在一起,更是增加了话题性。公司里的年轻女孩都知道商务部又来了一个男神级人物,见两人同进同出,无不猜测两人的关系。当然,大部分孩子都在朋友、同学、亲戚三种正常关系之间点指兵兵,只有那么一小撮睿智的娃儿们目光中闪烁着真相的光芒。      ☆、贼老大   第二天早上,泰山北斗级的季第离在自己的朋友圈发了这样一句话:听说那个曾想骗我动刀的诊所又有新业务了,销售劣质玻尿酸,真为广大患者忧心,千万要擦亮眼睛选正规机构啊!哦,对了,那个骗子诊所叫丽人连锁。   如果把整形界比作一个国家,那么季第离便是这个国家的主席、总统、元首。被这样的人物点名骗子,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不知是谁将季第离的这句话截屏传了出去,网络上突然火了这样一个新闻:“整形大咖揭露业界黑幕,丽人诊所只为骗人钱财”,“丽人连锁”四个字荣登微博实时搜索榜首。   好不容易从上次的政府整顿中缓过神来,终于挤入有证行列,正准备大捞一笔,客服电话响个不停,却不是咨询就诊的新客户,而是取消预约的和曾经的老客户投诉来了。丽人的贼老大还没弄清楚手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捅了马蜂窝,就被警察上门带去接受调查,诊所也被查封。   祈吟诣看着网络上的好消息,对季宇也和颜悦色起来。季第离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比他打广告雇水军玩投诉吼上几个月都有用。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去质疑季第离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的。神坛上的人物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给你一个小诊所炒话题?而且,丽人诊所本身就有违法乱纪的行为,根本无法嚣张的起来。丽人那几个心里有鬼的始作俑者当然不敢喊冤。只是,他们的贼老大除外。丽人诊所是这个天真的贼老大与另外几人共同创办的。贼老大由于资金雄厚又有政府背景,本来说话最有份量。只是,这个贼老大做事太认真、认死理,而美容整形又是一个需要技术与忽悠齐飞的行业,渐渐的贼老大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决定放手让懂行的人决策就好。因此,认死理的贼老大完全不相信自己手下会有如此蠢的员工,拿着一把假大刀到关公面前耍,他相信一定是自己的诊所业务越做越好,威胁到了季第离自家的整形医院,才会被季第离“诽谤”。是的,贼老大认为自己的诊所是“遭妒被诽谤”了,还找律师提出了诉讼,一纸公文要告季第离。   这么一来,原本因为欺上害老大被抓的真正的坏人们先慌张了,深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派出一人到警察局向老大坦白真相,把一伙人这些年为非作歹的事情一一报告给贼老大。代表说的声泪俱下,就像犯了错的基督教徒在向牧师忏悔。   贼老大越听越怒,抽了那个可怜的代表两个大耳刮子,叫了律师来撤诉。季第离在国外,还没有接到诉讼书,这一个小插曲就暂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司法部门继续该怎么查封怎么查封,人民群众继续该怎么舆论怎么舆论。   当所有人都无比淡定地旁观事情发展的时候,祈吟诣纠结了:差点儿让季第离医生吃了官司!虽然这件事没有对季医生产生任何影响,但是却一直盘旋在祈吟诣的心里。   祈吟诣对季宇态度好了之后,季宇得寸进尺,仗着自己是孙尹乔介绍进来的关系户,一进公司就立了功,季宇上班自己的办公桌前不见人影,接连几天擅闯滞留在祈吟诣的办公室。林舒桓每天来做厨神,祈吟诣吃人嘴短,对人家的男盆友也凶不起来。季宇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两句,祈吟诣就不再说让对方出去的话了。   在办公室还好,季宇玩手机,祈吟诣自己做自己的事,互不打扰。除了偶尔被盯的不舒服,祈吟诣都忍了。可是,一出门,祈吟诣去哪儿季宇就跟到哪儿,紧随其后。李奎还以为自己被卸职了。两大移动的明星脸模特身材形影不离,药厂里顿时流言四起,搞得祈吟诣不胜其烦、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祈吟诣私下暗示了商务部部长。   为公司殚精竭虑到秃了半个头的老部长在衡量了休假的孙总带来的人和掌权的祈助要整的人孰轻孰重之后,毅然决然偏向了后者。   这天,季宇上午一到办公室就因“长期擅离工作岗位”被当着全部门同事的面批评了一顿,还被安排了整整两大堆的文件重新打印。   打印?!   如此一来季宇很难不想到是有人在后面整自己。而放眼整个公司,此人恐怕非祈吟诣莫属。   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家伙!   季宇抱着一堆文件走到祈吟诣的办公桌前,松手,文件便自由落体“啪”一声降落在祈吟诣平视可见的范围里。   “什么意思?”祈吟诣问。   “你什么意思?背后搞这种小动作?!”季宇眉宇间充满了鄙视与不满。   了解详情后,祈吟诣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部长那么的任劳任怨却始终不能让姨父将其提拔再上一层楼,这人智商情商都太低了!   “可能是部长误会了,我并没有让他这么做。我想你可能比较了解医院系统,让部长千万不要大材小用你来着呢。你别生气啊。”祈吟诣好声好气连哄带骗。   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季宇早有预谋,将痞子气发挥到了极致:“陪小爷去南泉镇骑行。”   南泉镇其实是个小岛。以前荒无人烟、野草丛生,近两年临海市扩建,市政府看中了这片弹丸之地安之一隅的与世无争清新脱俗,投入大笔财政资金将其建成了个以江南小镇为原型的旅游胜地,特别受一家三口周末两日游的欢迎,也是驴友们短途骑行的好去处。季宇上次因脚受伤没去成,一直惦记着让祈吟诣陪自己去。   “没时间。”祈吟诣推托。   “之前计划给丽人的那批玻尿酸,是不是还没找到买家?”季宇问。   孙家药厂的玻尿酸不零售,只跟医院合作。这批货数量不多但也不少,首先就限制了合作方的规模,祈吟诣又希望找一个长期稳定的伙伴,这几天都在挑选合适的买家。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要不优惠点卖给我爸呗?”季宇提议。   “嗯?”祈吟诣不解。   “我爸有两个整形医院,玻尿酸应该也缺货。”季宇耐心地解释。   “真的吗?”祈吟诣先是诧异了两秒,然后两眼冒光:“太好了!那我明天就去拜访一下季医生?“   季宇被祈吟诣突然的兴奋劲儿给吓到了,说:“不用,我爸出国了。我打电话跟我爸说一声,你把合同准备好我拿到医院找人签字就行。”   闻言,祈吟诣眼里的光暗了暗,随即又明亮了起来:“你先跟季医生联系一下吧。”   “行,不过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哈哈,还以为有机会拜见一下季第离医生,我是对季医生心怀歉意,想请他吃顿饭什么的,丽人的事差点害他吃官司。”祈吟诣越说越愧疚,可怜兮兮地看着季宇。   季宇倒是没想到祈吟诣对那个根本没人在意的小插曲耿耿于怀:“你不用那么介意,你以为我爸想不到这些?当年那个公司发给我爸的邮件和他们没有执业证件的证明都被我爸保存起来了,就算上了法庭我爸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说是这么说,起因还是在药厂。”祈吟诣说。   祈家太子爷是虚伪尴尬症犯了……   季宇眯着眼:“那我这人情可大了。光陪着去南泉镇骑个行还不完啊。”   祈吟诣:“我没答应陪你去啊……”   “玻尿酸。我爸。”诱饵。   “好吧答应了。”上钩的祈美人鱼。   顺利约到人,季宇走了。      ☆、情侣款   周五下班后,季宇开车载祈吟诣去商业区转了一圈,买齐装备回到药厂已经晚上10点半。   一进门,林舒桓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瞪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人。   祈吟诣看看满身暴力因子快要溢出来的厨神,然后看看餐桌上没有丝毫热气的四菜一汤白米饭,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季宇一声怪叫:“啊!我把你给忘了!”   祈吟诣:“……”   林舒桓不知道为什么,天天来给两人做饭,却又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祈吟诣在验证了他跟季宇“关系很好”之后,考虑到或许是因为季宇对自己的态度暧昧林舒桓有所察觉,来盯人,又由于季宇每天在药厂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祈吟诣面对林舒桓总有种自己是“第三者插足”的诡异感,因此,虽然知道林舒桓是“四季庄”的老板,祈吟诣也没有跟他深交。除了每天吃饭时候大赞特赞,其它时间祈吟诣在自己房间,两人基本不说话。   不过,祈吟诣内心还是很喜欢林舒桓来,季宇在宿舍确实不怎么粘他。刚才两人在外吃饭,祈吟诣想问季宇有没有跟林舒桓今晚不用做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人家俩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提醒?   没想到……   此时,强烈的“第三者插足”、“当场被捉奸”的诡异感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祈吟诣完全说不出话来。   季宇把大采购来的装备往沙发旁边一放,谄媚地笑着,整个人扑到沙发上去抱林舒桓。   祈吟诣见状,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边向林舒桓说“嘿嘿你们聊哈我不打扰了”一边快速冲进自己的房间,“咔哒”落锁。   我是无辜的……我是清白的……   怀着纠结尴尬的心情,祈吟诣耳朵贴着门背偷听了一会,发现那两人并没大吵起来,入耳的声音反倒刻意被压低,便不再猥琐,准备洗澡睡觉去了。   明后两天还有体力活等着他呢。堂堂祈家太子爷竟然做“陪”,孙尹乔,有我这么个表弟真是你上辈子积了大德……   客厅里,关门声一响,季宇下一秒就从林舒桓身上跳起来,一脸嫌弃。   林舒桓:“……”   季宇:“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回事?”   林舒桓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季宇坐下来,低声说:“我忘了……”   季宇斜了他一眼,从茶几上拿起个苹果,开咬。   林舒桓明明白白地在季宇眼里看出了“脑残”两个字,压制住心里的怨气,低声说道:“老子不干了!”   季宇瞪他:“为什么?”   林舒桓幽怨地跟他对视:“你故意的,老子白干了两个星期,什么料都没看到!”   季宇又咬了一口苹果。   这家伙终于发现了!两个星期!整整两个星期!!!季宇一直骗他迟早来个现场版的法式深吻给他饱眼福,实则这两周自己连祈吟诣的手都没牵过。   他本来还想再糊弄糊弄,但是现下忍着笑,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点被口腔里的苹果呛到。   林舒桓回给他一个“活该”的眼神,然后大声说:“你俩以后吃自己吧!”碗也不洗,穿上外套、鞋走了。   天天听祈太子爷问他明天吃什么,林舒桓生怕砸了自家招牌,翻来覆去地研究菜谱食谱,亚历山大,正好趁此机会走人。哈哈哈!好机智!   季宇:“……”   祈吟诣正在浴室洗澡,没听到……   …………   周六一大早天还没亮,季宇就敲开了祈吟诣的房门,拉着还没睡醒的人出发了。   祈吟诣篮球玩得转,主要是从小受孙尹乔影响。   七岁的孙尹乔见不得表弟柔柔弱弱像个小姑娘,把手中的篮球往祈吟诣怀里一丢,满腔热血地说:“每一场球赛都是一场战役,唯有取得胜利才是有“大将之风”的男子汉!”   祈吟诣被一番洗脑,以为篮球打得好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崇拜了孙尹乔好长一段时间。   等他长大了,每每想起才六岁的自己神差鬼使地追着个又大又重的篮球满场给表哥捡球,都会觉得充满喜感,然后感慨一句“小孩子就是好骗”。   他倒是真的喜欢这项运动,既能锻炼身体长身高,又能放松发泄,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孙尹乔打上一场,顿时全身舒畅。因此,在听说有人能在校际联赛上超表哥20分后,祈吟诣对季宇是上了心的。要不是后来认定季宇是个伪gay,他肯定会积极主动地跟对方交好。   不过,篮球是个例外,祈吟诣对其它运动完全无感,中学时期如果有竞赛或者培训能逃体育课他绝对立马报名。   这也就导致了,出发半小时候后,季宇气不喘、心不跳地在前面带路,祈吟诣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被骑行服包裹着的轮廓诱人的背部肌肉,嫉恨地低声说:“不是人。”   “你刚才是没吃饱吗?!”   季宇突然停下来,转身喊了一句。   祈吟诣被下了一跳,要不是距离远自己刚才声音小,他真以为自己刚才发自肺腑的感慨被对方听到了。   “你太快了!等等我!”祈吟诣心虚地喊回去,腿上用力蹬向前去。   这段路有点儿坡度,费力。季宇已经到了最高处,便停在那里看祈吟诣“呼哧呼哧”地爬坡。   等祈吟诣刚上来,他便转身要上车。   祈吟诣连忙从车上跳下来,说道:“那边儿有个公交车站,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   骑行裤为了缓解会]阴部受到的压力,在裆部加了一层座垫。祈吟诣穿上后一直觉得像是垫了女人的姨妈巾或者婴儿的尿不湿,总之怪异的很。骑在车上还不明显,下了车两腿之间的那触感让他觉得好羞耻。   季宇见祈吟诣两腮红彤彤的,是真累了,“嗯”了一声推着车向10米之外的公交车站走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路是从临海通向南泉镇的必经之路,路修的笔直平坦,路两旁都是稻田,空气清新,风景独好。现在还早,路上车不多。等过一会儿车辆都出行了,就要吸汽车尾气了。以他的速度半个小时就能骑完,但是祈吟诣还是个菜鸟……   两人坐在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两辆公路自行车并排靠在一起,一黑一白。   季宇给祈吟诣买了跟自己同款的白色,这会儿看着,怎么看怎么像情侣款,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人昨天把男盆友忘了,今天像是一点儿事没有啊。   于是祈吟诣问:“小桓子后来没生气了吧?”   季宇笑容不减:“没事!不过他以后不来了。”   “……”这叫没事?!不过祈吟诣不敢再问了,深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要不要给林舒桓打个电话发个消息致个歉呢?祈吟诣想。   “喝点儿水吧,继续上路。”季宇说。   这么快?!祈吟诣正想说些别的话题,再歇会儿,就听季宇说:“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你!”   “……”红果果的瞧不起……   休息一会儿还是有效果,再次上路祈吟诣速度又上来了。   稻田路之后就是一段跨海路。入眼是一片海天交接的蓝,咸咸的海风吹来,提神醒脑。祈吟诣和季宇持续发力,终于在上午十点,秋日的太阳刚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看到了南泉镇的石牌坊。   那是一个气势恢宏的石牌坊,以青石和白石相间建造,石材颜色对比鲜明,以蓝色的天海为渲染,身后的岛屿为背景,伫立在画中央,美得令人叹服。   近了看,柱石的上方刻有麒麟、狮子,夹柱石的浮雕有双狮戏彩珠,牌坊上还雕刻着其他怪兽云纹,栩栩如生。   这会儿牌坊前的人不多,零零星星几对情侣或者闺蜜在拍照。   “过来合照!”季宇摆完pose,冲举着手机的祈吟诣喊。   一路上两人互相给对方拍了几张照留念,倒是没有合影。祈吟诣毫不犹豫地推车过去。   季宇把两辆山地车并排放置在身后,打开自己手机的自拍模式,一手搭上祈吟诣肩头,把人搂到自己怀里。   “你表情那么僵干嘛!茄子!”季宇带着一丝调侃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秋装的骑行服面料轻薄保暖,被海风一吹不冷不热刚刚好,这会儿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运动了几个小时的年轻身躯散发着热气,祈吟诣觉得脸好烫。   往四周扫视一圈,游人都自顾自拍照聊天,没人注意他俩,他便也不矫情:“……茄子——”   “咔嚓”一声搞定,祈吟诣立马要挣脱,季宇一把又把人搂回来:“多拍几张!”   “……”祈吟诣尴尬地挤出笑脸。   季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找了好多角度,拍了十几二十张才罢手。   两个男生,这种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时间长了不免引人注意。   祈吟诣一直盯着手机上的镜头,被季宇身上的气息迷得脑子里一团乱,一会儿想伪gay什么的真是无节操,一会儿为小桓子不值,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还有些愧疚,根本没发现周围人的目光。   季宇早就发现了,不过他出柜多年,早就不当回事儿了。   等祈吟诣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他。   “……”艹!   “别动!你现在走了没人给我挡着了!”季宇哑声道。   艹艹艹!!!祈吟诣哪儿管他,提起右胳膊往后一用力就是一肘子,精准地撞到季宇的第七根肋骨,向前一步与之分开。   “哎呦!你谋杀亲夫啊!”季宇吃痛,顺势蜷下了身子蹲在地上。   “哇哇哇小受炸毛了!”身后传来一个菇凉兴奋的声音。   季宇转过头给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   “哇哇哇小攻好帅好帅小攻看我了!!”又是那个菇凉。   祈吟诣:“…………”   突然想到自己跟韩小灰在幻夜就是这样光明正大地对那些情侣们评头论足,祈吟诣竟然想回头看看那菇凉。   当然他并没有。他大步凛然地拐了个九十度脚踏入石牌坊的大门,毫不留恋绝不回头。   “小受好高冷,有点儿绝情。”菇凉说完,问道:“老攻你还疼么?”   季宇:“…………”老公?占我便宜以为我听不出来么?   “我没事。”季宇回头,这回是一个“闭嘴”的眼神。   “哇哇哇老攻黑化了快逃!!”一溜烟儿跑了的话唠菇凉……   十分钟之后,惬意地靠着石狮子喝水的季宇看见祈吟诣黑着脸回来了。   把山地车给忘了……东西都在车上……   季宇“嘿嘿”低声笑,跟在祈吟诣后面,推着车进入石牌坊。      ☆、南泉镇   南泉镇纯骑行的话一天足矣,但岛上景点众多,驴友一般都会在岛上过夜,两天的行程是最佳选项。   季宇早把游记翻烂了,先是带祈吟诣向东边骑。沥青路跟公路自行车是标配,不到半小时两人就抵达岛上最著名的小吃街——南泉一条街。   在祈吟诣的映像中,所有旅游胜地的小吃街,除了当地几种特色小吃,余下的都是诸如烤鱿鱼、羊肉串、臭豆腐、冰糖葫芦、炒冰淇淋什么的,只有雷同,没有巧合。   南泉一条街,作为一条著名的小吃街,并不例外……   祈吟诣在外面吃饭似乎从来没对菜色有什么要求,外人是不知道祈吟诣的胃口多难养,但祈家两名厨师深有体会。有一次一连三天,祈吟诣只吃早餐和饭后甜点,正餐尝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他们谦和的少爷自是不会责罚他们,却两人却愁得白头发都出来了。到四天,其中一个人绞尽脑汁做了碗酸辣溜溜面,才让祈吟诣胃口回了来。   祈吟诣饮食规律健康,从小一日三餐营养搭配,宵夜、零食很少吃,对这种耗时久口味杂的小吃街一直只远观不亵玩。   更何况,安分了两周的季宇突然发难……   在此之前祈吟诣硬是说服了自己跟季宇的那两次意外是季宇的“车祸后遗症”……   林舒桓天天来做厨神,自己都说了不介意他留宿了,林舒桓却一个晚上都没留下来过,季宇也没有强求。祈吟诣一度以为两人是精神上的互相吸引更大于身体上的互相吸引,虽然他内心更倾向于林舒桓对季宇的吸引在于满足了季宇的口腹之欲。无论如何,这一对确实“关系很好”。   祈吟诣已经舍弃自己“判别弯直属性的火眼金睛”的技能了,以前认为季宇是“伪gay”而对他产生的敌意也消失殆尽。当然,对他作为一个有夫之夫整天虎视眈眈自己的鄙夷之情又熊熊燃起了。   不过,不是有贼心没贼胆么……刚才也算是意外,不算是贼胆……   祈吟诣在一棵大榕树下等季宇去排队买吃的,饥肠辘辘却毫无胃口,从刚才到现在他没跟季宇说过一句话,心中郁卒怕一开口就喷出一口血来。   十几分钟后,季宇回来了,一脸谄媚地献上一支糖葫芦。   祈吟诣:“……”接过,礼貌性地咬了一小口。   再然后,无论季宇买什么回来,祈吟诣都是小尝一口,便不再动作。   现在的祈吟诣面对季宇,一点儿不想委屈自己的舌头和胃,竟然给了对方“不是外人”的待遇。他自己肯定没发现。   季宇来回跑了十几趟,最后一次拿回来一根炸冰淇淋——香蕉状。   祈吟诣接过,咬都没咬就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恰巧一位老奶奶路过,风中飘来一句“男孩子挑食成这样难怪瘦弱得被人压”。   祈吟诣:“……”这个岛是怎么了……   季宇:“……”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同居相处,季宇并没有那么色|欲熏心急不可耐地想占有祈吟诣。据他观察,祈吟诣不是同性恋,尽管他并没有跟女人谈过恋爱。再者,这人是手段狠辣的祈立峰的儿子,自己好友孙尹乔的表弟,季宇已经打消了对祈吟诣的念头。   只不过祈吟诣一直没有放下对他的防备,自己一靠近这人就眼睛瞪大、腰板挺直、全身戒备。季宇发誓,自己逗他纯粹就是像逗小猫儿一样觉得好玩而已。没想到自己身体那么饥渴,额,情不自禁。   季宇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   直男被一个男人顶了太有理由生气了。   祈吟诣:“……”这人啥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懂得尊重人了?仿佛上次擦药时的流氓不是他一样。   祈吟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僵硬地说了三个字:“没关系。”随后又道:“我从来不吃小吃的。”   地球人么?盟国人么?竟然不吃小吃?!盟国的各类小吃在国外连锁店都开了上千家了,地球人都知道!这人竟然从来不吃小吃……   季宇想祈家太子果然不是凡人,不过他既然肯跟自己说话,应该是没事了。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祈太子虽然不吃小吃,但也吃了十几口了。于是,季宇带祈吟诣去下一个景点——泉眼教堂。   泉眼教堂在南泉镇的最西边。从小吃街过去要横穿整个南泉镇。南泉镇除了环岛的沿海路是沥青路,其余都是石板路,隔一段距离就是石阶,再隔一段距离就有条小桥。走走停停,速度快不起来,等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泉眼教堂属“哥特”式建筑,既有早期建筑风格的彩色玫瑰窗、透视门等,又具中、晚期建筑风格的双钟楼尖塔等。当年临海市政府请筏国设计师设计,盟国工匠建造而成,有着“圣母院”之誉。   虽然不接受举办婚礼,但还是成为了临海市乃至整个盟国无数新婚夫妇选择拍摄婚纱照的热门景点。此时,各种单反相机的“咔嚓”声和摄影师“女生笑一下”、“两个人靠近一点”等声音此起彼伏。   “咕噜噜——咕噜噜——”祈吟诣的肚子君也来凑热闹。   整整两个小时,因为路程复杂,祈吟诣一直全神贯注留意季宇的方向,紧紧跟随以防自己丢人地走失,并不觉得饿。   祈吟诣:“……”   季宇想笑又不敢笑,从包里掏出一块……   “巧克力?!我不吃巧克力。”祈吟诣都要怀疑这人是刚才道了歉事后又要报复了。   “啊,拿错了!”看着祈吟诣从尴尬到黑脸,季宇一时没忍住笑了。   他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两包奶油蛋糕派:“这个吃吗?”   祈吟诣点点头,接过来,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嗯,可以接受。   “喝点儿水。”季宇拧开水壶的盖子递过来。   “谢谢。不过,说好的江南小镇呢?”南泉镇的定位难道不是江南小镇?为什么会出现教堂。   季宇笑道:“政府规划的旅游胜地,有钱、任性,想要什么有什么。”   泉眼教堂是个天主教堂,每天都有固定的弥撒时间。周六下午三点半有一场,季宇就是赶着这场来的。   两人并未在外停留太久,找了地方锁好山地车,祈吟诣垫了肚子,就进了堂内。   泉眼教堂堂内设八百个座位,可容纳近一千名教徒。祈吟诣和季宇进去的时候,人头簇拥,可见其受欢迎程度。两人幸运地找到前排靠右长木椅的两个位置,坐定了就不再移动。   堂内轩敞,水晶吊灯高悬,门窗都以筏国制造的较深的红、黄、蓝、绿等七彩玻璃镶嵌。这玻璃可避免室外强光射入,使室内光线终年保持着柔和,形成慈祥、肃穆的宗教气氛。   祭台用大理石砌成,台上设有长桌,四周设五尺高栏,最后面高树着耶稣钉在十字架的塑像。   弥撒是天主教纪念耶稣牺牲的宗教仪式,是最崇高之祭礼。祈吟诣从没参加过,兴致颇浓。转头见季宇一副虔诚期待的样子,问道:“你是教徒吗?”   季宇含笑摇头:“来玩的。”   三点半,音乐起,弥撒开始。   工作人员发了写着弥撒流程的单子。   着紫色金边大袍的神父说什么,众人应和什么。   两人跟着众人念念有词,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跪下,一会儿祷告一会儿唱歌。   然后,神父拿着一套金光闪闪的金杯金盘,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最后将圣杯里的东西喝下。   “那里面是什么啊?”祈吟诣低声问。   季宇大胆猜测:“估计是白开水或者红酒。”   话音刚落,一个红衣人举着红布缝制、实心的长竹竿网兜伸到了祈吟诣面前,祈吟诣正纳闷,就见旁边季宇递过来几个钢镚儿,示意他搁进去。   原来是要钱的。跟和尚做法事布施、托钵僧化缘、寺庙香火钱一样。祈吟诣轻声道谢,把钢镚儿放进网兜里。   红衣人又把网兜伸到季宇面前,季宇早有准备,也放进去几个钢镚儿。   红衣人走后,祈吟诣听到刚才伸出援手的人说:“记得还我,五块钱。”   “……”这家伙什么时候抠门成这样了?   祈吟诣正在心里吐槽,又听到季宇说:“这种给宗教的钱要自己出才诚心。”   原来如此,祈吟诣点头,表示好吧。   过了一会儿,一群红衣人陆续从祭坛后方消失,神父和一个白发老太太开始给大家发零食。   很多人站起来排队。   身边季宇不动,祈吟诣也不动。   几十秒钟过后,祈吟诣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我们不去?”   季宇缓缓道:“那是给教徒的圣餐。”   “……”祈吟诣迟疑了几秒,道:“我捐了五块钱呢。”然后牵着季宇混入教徒的队伍。   人这么多,一不小心就被挤开了。祈家太子好奇心害死自己,没留意两人手牵手的动作有何不妥,身边不时有不善的眼神看向自己和季宇。   季宇暗自叹了口气,牵的不是时候啊。在天主教的教义中,同性恋是一种罪恶。祈太子要把自己牵到了神父面前,无论是否暴露两人不是教徒的身份,都难说会不会额外生出别的事端。   季宇不舍地用另一只手掰开抓着自己的那只纤柔白皙的爪子,向疑惑地转过头来的祈吟诣说道:“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祈吟诣这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全是陌生人的异世界氛围里,自己不自觉就信任亲近起季宇来。没有因为自己走丢丢人,却因为怕别人走丢丢人。还真是……   郁闷的太子爷跟着大队,从神父手里领过圣餐——一元硬币大小、极薄、轻飘飘的威化饼。   这东西他不爱吃……   祈吟诣捧着饼往外走,突然前面一个外国男人回过身来冲他打手势,满脸焦急。   “吃了它,圣餐要马上吃。”季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祈吟诣赶紧把那块威化饼塞进嘴里,前面的男人才放心,转身离去。   这时弥撒接近尾声,祈吟诣出够了丑,也不征求季宇的意见,趁乱就走出了教堂。   季宇紧随其后,作为一个非教徒,他对弥撒并没有什么执念。      ☆、钢琴曲   教堂外,回到山地车旁。   祈吟诣喝了几大口水,以冲去口腔中威化饼的残渣和味道。   两个蛋糕派已经融入了祈吟诣的血液,他现在胃里空荡荡的,全是水……   “五点了,刚好吃晚饭。”季宇化身贴心暖胃小天使。   才发现祈太子也是个挑食的主儿,季宇将自己做的南泉镇美食汇总记录本从包里掏出来,献宝似的递给祈吟诣:“你来挑。”   祈太子大喜,兴冲冲地挑三拣四,最后选定一家慕色西餐厅。   这家的七分熟煎牛扒在临海市美食排行榜上又是赫赫有名,久居前列。而且,距离教堂只是不到五百米距离。   两人骑车很快就到了。   慕色西餐厅作为美食排行榜上的贵族西餐厅,价格并非一般驴友可接受。虽是饭点,两人进门后,大堂里还有不少空位。   一个熟悉悦耳的曲调隐隐传来,似有若无。   随琴声望去,大堂西南角放置了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其后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子,正在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第一乐章,柔和抒情,徐缓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伤感。   直到五岁,母亲生病前,家中时常会响起的曲调。   服务员是个面色稚嫩却十分机灵的男生,见祈吟诣被琴声吸引,欢快地带着两位客人向西南角去。   慕色环境雅致,灯光昏暗,浅绿色格子的桌布干净整洁,其上摆放的红色蜡烛烛光摇曳,与琴声缠绵,浪漫迷人。   祈吟诣小时候十分漂亮,惹人怜爱,母亲刘茵雨乐意带他出去聚会,经常被父母的朋友抱来抱去、掐掐小脸摸摸小手。以致于祈吟诣从两岁开始对陌生人极为抵触,一有陌生人靠近就哭闹不止。刘茵雨的朋友中有一儿童心理专家,了解情况后制止了刘茵雨晒娃的爱好。   刘茵雨内疚到了极点,从此回归家庭,一心一意照顾宝贝儿子。祈吟诣那时候胆子小,十分依赖母亲,最喜欢看母亲坐在钢琴前,十指跳跃指挥那个庞然大物唱小曲儿。   刘茵雨在祈吟诣五岁时因病去世。后来,家里再没响起过琴声。   月光奏鸣曲,是祈吟诣童年时光的背景音乐,是开启母亲陪伴他、呵护他的回忆之门的钥匙。   季宇熟练地点完餐,却见祈吟诣还看着弹钢琴的女孩子走神。   “他跟我一样。”季宇对服务员说。   原来这家伙喜欢这一款。季宇心生不快,也仔细打量起那个女孩子。   黑色长直发,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有几分姿色,但是网红脸,毫无特色。唯一吸引人的只有那一张因沉迷于弹奏紧张认真而微微嘟起的红唇。   可是人家是女孩子。已经判定了祈吟诣是直男。那么只要那是个女生,就秒杀自己。季宇不甘地想着,随后又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不是已经放弃攻略这个太子爷了嘛……   郁闷至极,餐桌礼仪什么的见鬼去吧。   牛扒一上桌,季宇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泄愤似的切完牛扒切碟子。   一曲终了,女孩子换了一首,竟是流行歌曲的钢琴版。   “叽叽”据碟子的声音太刺耳,祈吟诣回过神来,见季宇一脸的凶神恶煞却又皱着鼻子委屈不满:“你干嘛呢?”   闻声,季宇立即停止了自己愚蠢的行为,优雅地叉起一小块牛扒,塞进自己嘴里。   祈吟诣:“……”   季宇点的正是祈吟诣先前垂涎欲滴的招牌煎牛扒,祈吟诣开始用自己今天正儿八经的第一顿正餐。   “……全熟?”祈吟诣咬了一口之后问。   “嗯。”季宇恶意地又补充道:“不是全熟的小心寄生虫!”   “……”谁让自己刚才走神了。祈吟诣实在是饿了,没有被他影响到食欲。   不知何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两人用餐结束,推了车,肩头已经被淋湿了。   季宇原计划晚上沿另一条路骑行回东边,周日早上看日出。   他无奈道:“我订的酒店在东边。”   “然后?”祈太子其实只知道二维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三维的现实生活中其实不会分东南西北。   “我们现在在西边……”失策的季导游小声说。天公不作美,我也没办法。   天公不仅不作美,还作恶。   雨越下越大,两人只好先躲到最近的一个屋檐下。   祈吟诣抬头,头顶“夜泊主题酒店”的招牌映入眼帘。   “就这家吧。”祈太子看了眼不靠谱的季导游,傲气十足地转身。   闻言,季导游也抬头,然后眼角一抽……这是家著名的蜜月主题酒店……   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小姑娘看着祈吟诣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心里百感交集:自己一只单身汪每天接受一亿点伤害,遇到帅哥也不能上。新婚燕尔,难度太大。新婚闪离,人渣更不能要。   祈吟诣看着价格牌:大床房,九百九十九元一晚。没了。房间这么单一,价格却直逼星级酒店。   环顾四周,最高级的大概就是用新鲜红白玫瑰砌成的花墙了,花香扑鼻,“一生一世”四个字温馨,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生您好,本店只剩一间大床房了,你是否要入住请尽快决定,等会儿有网上订单就客满了。”世界总是对颜值高的人充满善意。   祈吟诣肯定是要拒绝的。他可不想跟季宇那个危险分子住在一起。   但是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和因为运动量过度全身酸痛的肌肉又令祈吟诣迟疑不定。   季宇刚好进来,听到小姑娘的提醒,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们不住这里。”   帅哥的朋友果然也是帅哥。小姑娘压抑着自己想要怒放的心花,冲季宇微笑点头,毫不介意。   两对新人,一起度蜜月肯定是好朋友,肯定希望住一起。小姑娘理所当然地认为。   然而,季宇这个“正人君子”的决定却让祈吟诣一下子放下了戒心:“就住这里,最后一间房我要了。”   这个小白脸帅哥不够义气。前台小姑娘在心里自以为是地脑补了一下,麻利地在电脑屏幕上点下“客满”,网络订房渠道立即关闭。   小姑娘说:“好的,请出示您和太太的身份证。”   太太?祈吟诣一愣。   季宇站在祈吟诣身后扶额。   小姑娘以为祈吟诣还要犹豫:“我已经帮您确定入住了,不能退订了,请出示您和太太的身份证。”   祈吟诣确认自己没听错,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季宇。   季宇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蜜月酒店。”然后耸耸肩。   祈吟诣:“……”   没办法了,季宇走上前,问小姑娘:“我们两个可以住吗?”   为了缓解祈太子的尴尬,季宇解释道:“我们是朋友。外面雨下的太大,刚好在你们店门口避雨,我朋友就进来问问。”   ……别看我看着年龄小,在南泉镇也是见过世面的,岛外对同性恋的宽容度果然太低了,来了岛上住酒店还要演戏找这种借口……   小姑娘脑洞大开,面色却没有一丝异常:“可以的,请您和您的朋友出示身份证。”   今天丢人真是够了。速战速决,快点儿离开。祈吟诣迅速掏出身份证。   小姑娘麻利地办好手续,将房卡递给季宇:“祝两位新婚愉快。”   小白脸一看就是受,小受一发话小攻就妇唱夫随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女王诱受……一句话,这世界帅哥都去搞基了。   季宇:“……”   祈吟诣:“……”!!!这个岛中毒了!!!   拿着房卡上电梯。   祈吟诣刚才是想反悔不住了的。但是稀里糊涂就这么跟着季宇走了。现在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被下套了是怎么回事?虽然在医院陪护的时候两人也是住一间病房。但那是两张单人床,现在是大床房啊!还是蜜月主题!怎么想怎么诡异。刚才果然是脑子抽了。   至于季宇嘛,他虽然知道这是著名的蜜月主题酒店,但并没有详细了解过。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来这里住。只是能跟祈太子睡一张床,想想都觉得莫名兴奋。   所以,当两人打开三零九的房门后,被眼前的所见雷了个外焦里嫩:粉红色!粉红色的帘子、粉红色的灯、粉红色的沙发……   不愧是蜜月主题,季宇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搂住祈吟诣,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太太,入洞房喽!”   “……”祈吟诣甩开黏上来的狗皮膏药,视死如归地迈着步子先进了房间。   季宇含笑跟在身后。   夜泊的房间普遍面积都偏大。但这间由于在拐角处,房间是一个“L”字型,而非长方形,整体空间被一张珠帘隔成了两部分,给人的感觉比实际面积小。   但是,正和祈吟诣的心意。   珠帘将原本的单间分隔开来,酒店便顺势将外间坐了客厅,摆着沙发茶几电视。   忽略沙发粉红色的外表,棉绒布料,宽度长度堪比单人床。   转个弯,拨开珠帘,果然看见里间一张粉色的大床和开着的浴室门。   夜泊的老板为了表现自己的价格其实很良心,给每个房间的床上都铺了新鲜的玫瑰花瓣。   季宇看了一眼,又要去搂祈吟诣:“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   祈吟诣这次有了准备,闪身躲开,瞪他。   “……”眼刀子什么的也是有杀伤力的。季宇“嘿嘿”一笑:“不玩就是了,你先去洗澡吧!”   祈吟诣“哼”了一声:“你先去。”   “有什么好谦让的,想让你先休息而已。那我去了。”   从衣架上拿了酒店的浴袍,季宇进了里面的浴室。      ☆、大床房   祈吟诣见季宇坦坦荡荡毫不扭捏,觉得自己有点儿紧张过度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不放心,走到沙发上坐下,给林舒桓发了条信息:“小桓子,酒店客满,我跟你家这位不得已要住一间大床房,跟你打声招呼。”   祈吟诣的本意是想如果林舒桓知道两人住一起,或许会给季宇一定的精神压力,让他不敢太放肆。   信息发出去后,祈吟诣又看了两遍,怎么看怎么像小三在嘚瑟是怎么回事……   林舒桓回复的信息很友好:“祈太子屈尊了,麻烦祈太子照顾季宇了。”   林舒桓并没有因为昨天白做了一顿饭的事迁怒或者反常,也没有要对季宇耳提面命洁身自好的意思。   祈吟诣想,要么就是小桓子过于信任季宇,要么就是在背后教训了。   不过这也足矣让祈吟诣安心。   他满意地一笑,用旁边的座机呼叫酒店前台:“麻烦给三零九再送一张被子,我们两个大男人盖一张被子总是有点怪。”   前台小姑娘:“……好。”小受戏好足。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祈吟诣打开门一看,不是那个小姑娘,他开心地接过粉红色的被子上,道了谢,转身往沙发上一铺,晚上还可以一边睡觉一边看电视,瞬间觉得满眼的粉红色也赏心悦目起来。   季宇冲完凉,走出来,就看到祈吟诣对着沙发点头微笑:“……”   走进一看,他很快明白祈吟诣打的什么算盘。当然,鉴于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子爷不肯跟他同床共枕是极其明智的选择。   “去洗澡吧。”季宇说。   “好。”祈吟诣冲他一笑,指指沙发:“我今晚就睡这儿了,你睡床吧。”   季宇表示毫无异议,祈吟诣就开心地拿起衣架上的另一件浴袍洗澡去了。   如果今晚两人去东边住,“正人君子”的季宇同学是订了两间房的,他也没想着今晚要禽兽一把。   拿起手机一看,两条新信息。   林舒桓:“亲爱的,我已经知道你跟祈太子住一起了,你给我注意分寸。”   林舒桓:“上一条是发给祈太子看的,太阴险了!回来之后给我场景重现你今晚是怎么对不起老子的~~~等你哦亲~~~这条看完秒删!”   太子错信的结果就是忠臣很挠心。被这家伙知道了,不发生点儿什么搞不好又会被怀疑性冷淡。   把手机放回包里,季宇坐在祈吟诣铺好被子的沙发上,内心斗争许久。   算了,回去瞎编个黄段子就糊弄过去了。   下了决定后,季宇起身向里间走去。   酒店有洗衣服和烘干服务,两人都没有带换洗衣物,季宇想让祈吟诣把骑行服递出来给他,他就可以先让酒店拿去洗了、烘干,再晚怕工作人员下班。   夜泊的老板表示,不要以为我们家只有花瓣,我们家还有黑科技。   拨开珠帘,季宇就走不动了。   为了点燃蜜月情侣的激□□望,夜泊的专题大床房内的浴室,与房间内相隔的那面墙是磨砂玻璃材质。季宇刚才以为酒店是为了节省空间,一面玻璃比一堵砖头墙薄多了。现在才知道,还是自己太纯洁。   夜泊的磨砂玻璃平时可以起到挡人视线的作用,男神女神再美,大小解还是破坏形象的。但是,洗澡时就不一样了,美人出浴,再媚惑不过。这款黑科技产品在温度升高时,也就是浴室内热气蒸腾时,就会渐渐变透明。   季宇体格健壮,一直有冲凉水澡的习惯。今天淋了雨,也只是稍稍调了温水。   但祈吟诣从来都是洗热水澡,秋雨寒渗骨,略微偏烫的热水可以洗去一整天的疲乏和肌肉的酸痛。   此时,磨砂玻璃墙已完全透明,祈吟诣在浴室内的一举一动,都毫无保留地映入季宇的双眸。   那腰、那腿、那臀、那对蝴蝶骨!   季宇双眼赤红,被水幕后面的果体吸引了全部注意,直到下身传来胀痛。   “……”   他僵硬地放下珠帘,走到沙发旁,将手里的衣服扔到一边,然后躺进被子里,右手缓缓下移。   除了水要偏烫,祈吟诣洗澡还特别,慢。   半小时之后,祈吟诣才吹干头发,穿好浴袍,拿着换下的衣服出来。   里间没人,走到外间,看见季宇躺在沙发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祈吟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来,低声问:“睡着了吗?”   裹成蚕茧的人毫无反应,呼吸平稳。   “切,体力还没我好呢。”祈吟诣盯着季宇的脸说。   眼睫毛眨都没眨。真的是睡着了。   祈吟诣拿起旁边季宇的衣服,跟自己的一起,放到脏衣篮里,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轻声细语地给前台打电话。   他可不想吵醒季宇,两人洗完澡穿着浴袍干瞪眼坐在蜜月酒店里干瞪眼,算怎么回事?!睡着了正好。   很快,敲门声响起,只一声门就被从里面打开,祈吟诣把脏衣篮递给工作人员,嘱咐了明天一早就要,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但是现在太早了,刚过九点,洗完澡全身舒畅,祈吟诣并不感到困倦。   被季宇霸占了沙发,不开声音看会儿电视应该可以吧?   于是,祈吟诣坐回单人沙发,拿遥控器开电视。   挂在墙上的黑匣子没有亮起光,反倒是旁边季宇躺着的沙发,开始,震动。   又是什么东西……   祈吟诣洗完澡拧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季宇刚解决完,还没来得及拿纸巾擦掉痕迹,就被吓得赶紧装睡。   祈吟诣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停在耳里,他不敢动,刚把自己催眠了要入梦了,突然感到身下快速震动。   这下他也不能再装睡了,只好皱着眉头揉揉眼睛,睁开,故意哑声装出的刚睡醒的声音充满磁性:“怎么了?地震了?”   祈吟诣:“……没有,沙发在动。”   见识过磨砂玻璃的季宇其实并没有太惊讶,主题酒店就是不一样,花样百出。   但他还是一脸惊讶地迅速从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起来:“这是什么?”   稍一联想祈太子也已经知道了这沙发的功能,他尴尬地按下遥控器的开关键,沙发果然就安静了。   祈吟诣:“……”   醒了也没办法,季宇这会儿下身还有点儿黏腻:“我去上个厕所。”   祈吟诣刚才一直在外间,季宇是知道的,他现在就想知道浴室的玻璃恢复原状没。   挺好。已经不透了。祈太子再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玄机了。   季宇进了浴室,清理干净自己。出来看见祈吟诣站在珠帘前方,正拿着遥控器对着粉色的大床。   床跟沙发有同样的功能,但又更浪荡。   是的。   季宇眼前的粉红色大床变成了一汪粉红色的海洋,海浪层层叠起、此起彼伏,海面上的花瓣随之弹跳,也是挺美的。   季宇“扑哧”就笑了:“怎么?想试试?”   祈吟诣被这些黑科技弄得哭笑不得:“九百九十九一晚,难怪。”   按下关闭按钮,祈吟诣问:“我睡床你睡沙发?”   刚才是情非得已,沙发对于季宇来说短了,他腿伸不直,蜷一晚上明天就骑不了车了。   “我要睡床。”季宇说。   祈吟诣撇撇嘴:“那把被子换一下。”   其实沙发对于祈吟诣来说也是短了,季宇又说:“一起睡床吧,沙发太短,休息不好,明天还要骑车,早上早起去东边看日出。”   祈吟诣思索半晌,点点头同意了。   被这么无节操无下限的黑科技调戏了一番,反倒不介意两人之间那点儿小事了。   意外之喜,季宇把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好放在一边,然后赶紧抱着自己的被子上床,道了声“晚安”,就背对祈吟诣躺好睡觉。   祈吟诣还是不困:“我出去看会儿电视。”   季宇闻言立刻坐了起来:“跟你说说明天要去的景点吧。”   “好。”不用像今天这么盲目地跟着也好。   祈吟诣便也上床,拿被子盖住下半身。   季宇从包里取出南泉镇的地图给他,然后把明天的计划一一告诉他。   听了一半,祈吟诣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们今天横穿了南泉镇,明天早上又要横穿回去,然后明天一整天的计划又是回到教堂这边来,临近晚上再横穿一次,离开岛。   “为什么要来回走?!你路线不能安排合理一点吗?!”   季宇像是料到祈吟诣会这么问:“我们是骑行啊,不选两点之间最远距离有什么意思……”   祈吟诣想说可是这样来回感觉很白痴,但他忍住了。算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来玩,交易换份合约而已。这样一想他就随便季宇安排了,反正休息一晚上明天他体力应该还行。   “睡吧,明天还得骑回去。”说完,祈吟诣躺下睡觉了。   季宇关了灯,也躺下来。祈太子作为一只菜鸟,不能理解自己设计的这个路线对于骑行驴友的价值,真是可惜。      ☆、那束光   充满花香的房间寂静无声。   习惯独自睡觉的祈太子刚刚还没有睡意,躺下之后却很快入眠。   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季宇小心地从平躺转身为右侧卧位。   外间墙上有一个玫瑰花形状的壁灯,房间大灯关闭之后会自动开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微弱的灯光根本照不进里间。   明明人就躺在咫尺之外,却看不见他俊秀的面庞。   正在季宇觉得遗憾之时,一束光线穿过窗帘之间的缝隙钻进来,转瞬即逝。   两秒钟不到,却也足够季宇将祈吟诣安静的侧脸映入脑海。   四次了。季宇对眼前的人有欲望,已经四次了。虽然已经决定打消对这个人的念头,但是内心似乎在呐喊不要不要。而自己难道仅仅是喜欢调戏这个人吗?那么晚上在西餐厅看他盯着那钢琴女子,为什么会烦躁失落呢?   季宇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祈吟诣,除了欲望,还有喜欢。   这种喜欢不是之前因为对对方有欲念而产生的兴趣之情,不是戏弄对方看对方窘迫而产生的愉悦感受。就像察觉到对方喜欢吃林舒桓做的菜,便忽悠林舒桓来做厨神。想要为对方报复差点儿欺骗了他的丽人连锁,便亲自请父亲帮忙还击。知道对方为那批玻尿酸存量烦恼,便索性联系自家医院帮他解决这件事。虽然喜欢戏弄对方,但又不希望他疏远自己。不愿意强迫他,不愿意他走上歪路,所以想要跟他成为朋友。却在跨出这一步的第一天,意外频出,冥冥之中将自己的心思再次拉回情侣的关系上。   季宇想,自己确实是喜欢上祈吟诣了。   毋庸置疑,一开始就被他的身体吸引。渐渐地,是从知道他是祈太子那一刻开始吗?知道了他的背景,却被这样的背景之下温和谦逊优秀低调的他所吸引。自己在医院刻意的刁难他知道。林舒桓登门,本以为他会恶意相向,然而若没有自己的阻挠两人怕是已经成为好朋友。丽人要告父亲的事情,其实跟他没有关系,他却念念不忘揣揣不安。这个金融专业的佼佼者,对医疗界、医生似乎怀着十分的尊敬,不管是对张主任、还是对自己父亲……   除了那些闪光点和品质,还有偶尔的小情绪。明明不想给自己陪护偏偏装出任劳任怨的样子。第一次见林舒桓那天晚上看见陌生侵入自己领地的暗暗不爽。丽人出糗后他眼角难以抑制的得意。光今天一天,细细品来,那些多自以为不被发现的小情绪,想想都让人忍俊不禁。   虽然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样子,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但渐渐剖析开自己的情感,季宇觉得心里甜甜的像灌了蜜一样。真正确认自己喜欢这个人的这一刻,他就躺在身边,是何等的幸福。   是的,幸福。这是父母离婚后,季宇第一次感到幸福。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季宇悄悄地伸进一只手到祈吟诣的被窝,想去牵他的手。祈吟诣睡得太熟,毫无知觉。季宇捏了捏他左手大拇指根部的一小块肌肉,没有反应,又摸摸他细致滑腻的手背,没有反应。于是,便大胆地与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早上,闹铃一响,季宇就立马将其关掉。日出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祈吟诣哼哼唧唧两声,睁开了眼睛:“几点了?要起床了吗?”   季宇宠溺地说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本来还有些睡意的的太子爷被季宇突然转换的铁汉柔情风吓得像被泼了一脸清凉油一样清醒,他拿起手机一看,准七点。   “没事儿,我不睡了,起了,早点出发。”祈吟诣说着坐起身。   还没完全起来,腿一麻、腰一酸,就倒回了床上。   祈吟诣:“……”囧。昨天只觉得累,睡了一觉累是不累了,全身酸软无力了。   果然是不锻炼的太子爷,季宇藏笑道:“你再躺一会儿吧,我给你捏捏。”   被看扁了。祈吟诣不想理人,但他得阻止对方伸过来的爪子:“不用。”   季宇顺势抓住挡过来的左胳膊,开始掌握着力度给祈吟诣做按摩。   祈吟诣挣扎了两下,但他一直在力量方面敌不过季宇,左胳膊被牢牢钉住,根本动不了。季宇揉捏的手法竟然很娴熟,按压的点也很精准。见对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祈吟诣便顺从地享受。   手上的触感细腻柔滑,季宇压下摸一摸的念头,专心于手法和穴位。   按完左胳膊,祈吟诣主动侧身把右胳膊伸过来,季宇一笑,把两只手撑到他的身体两侧,像是趴在他身上,祈吟诣被迫平躺,季宇俯下身,与之鼻尖贴鼻尖,缓缓道:“换个位置。你滚到左边去。”   “……好。”太子爷心跳加速,来不及计较季宇的用词不当、无礼犯上,立即往床的左半部分滚去。   季宇便翻到了右边,然后拿着祈吟诣的右胳膊开始揉捏。   祈吟诣这会儿不是顺从,而是呆滞了。刚才季宇突然贴上来,两人鼻尖对鼻尖,嘴巴对嘴巴,季宇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气直接渡到自己嘴里的……像接吻一下……祈吟诣顾不得生气,脸已经通红。   季宇若无其事地捏完右胳膊,挪到床尾给他捏腿。   大腿内侧,敏感部位。季宇先是避开了。等祈吟诣放松下来,才从小腿慢慢往上移。等祈吟诣反应过来,却是不好意思开口让他停手。   好在五分钟之后,季宇停了下来:“你再躺会儿,我洗漱完让酒店送早餐上来。”   祈吟诣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点,他全身的酸痛减轻了不少,不过:“今天还要骑吗?”   季宇停下脚步,转头笑道:“不了,等会儿坐出租车回去。”   友谊之旅可以结束了。他现在又不想跟祈吟诣做朋友了。   这决定祈吟诣喜欢,他“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欣喜。解脱了哈哈哈。   坐着车离开的时候,季宇回头望了一眼,岛中央的灯塔高耸入云,昨晚的那束光就来自那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